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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落日解鞍芳草岸(13)
“我不会利用自己的朋友帮我做事儿,还有,我不希望你再打探我身边的人,这一次就算了,以后我就不会跟你客客气气的说话了,”花蕊言尽于此,起身离开。
潘越重新戴上了眼镜,低头继续工作。
花蕊出了钱庄,这才察觉到如今已到了黄昏的时分,天边镀了一层暖黄的光晕,猛然间想到了和顾霖的约会,脚不停蹄的飞奔而去,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在等她,或者已经离开了,可是身体却不由自主的去往公园的梧桐树下,连一丝喘息的气息都没有。
她本来的想法是美美的穿上一件好看的旗袍,然后再去理发店做一个时髦的发型,最好还能喷上法国进口的香水,穿着像水晶鞋一样的高跟鞋,优雅的走到对方面前,和他来一场浪漫的邂逅。
可是此时都顾不上这些了,只想着早一点也许还能见到他,风吹卷起她凌乱的秀发,衣服还是旧日的款式,身上也跑的大汗淋漓,别说是香味了,恐怕只有一身的汗臭味。
快要到梧桐树的时候,她突然脚步虚浮,像是把所有的力气都跑尽了,树下有一道清晰的影子,身量很高,却一动不动的,他的美须髯被修剪了,只剩下青色的胡茬,也许她摸上去还会有些扎手,可是让他的五官更立体了。
今日他穿了一身修身的中山装,脚上的皮鞋被擦的锃亮,像是镜面一样。也许那双眼睛也被擦过了,不然怎么见到她会放射出如此绚烂的光芒,就连天边的晚霞也要臣服在他的脚下,不肯挪开目光。
下一秒,他动了,缓缓地朝她走来,踏着有力的节奏闯入她的心里,花蕊想,此时她的样子一定很狼狈,女为悦己者容,她连打扮都没有,岂不是会让顾霖觉得自己并不重视这次约会。
然而顾霖却想着她能来已经很好了,花蕊刚想开口说抱歉自己来晚了,却听到顾霖这样说,“我终于等到你了,怎么额头上都是虚汗?我这有纸巾给你擦擦。”
花蕊不好意思的避开他的目光,接过他的纸巾胡乱的擦了几下,“对不起,差点忘了我要过来的。”
“其实我想过了,如果你不来,我就一直等下去。”
花蕊擦脸的手顿住了,她有些诧异,“你是想学尾生抱柱吗?如果我因为其他的事情没来得及过去,你可以去我家找我呀。”
“不,这不一样,尾生信守承诺,即使是死也要等到对方来,是因为他爱极了这个姑娘,而我也是一样的。如果之后我再去你家找你,那我便是恬不知耻,继续纠缠你了。”
花蕊动容,“你可没有你信里说的那样,是个嘴拙的。我看你说起情话来倒是蛮动听的。”
顾霖突然脸红起来,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脑袋,这都是他的真心话,原来也算是情话吗?
“既然我们是要葬树叶,你穿的这么正式,会把衣服弄脏的。”
顾霖脸上更红了,“约会当然要穿得正式一点,不然就是对对方的不重视。”
“可惜我没来得及打扮,现在我这个样子一定很糟糕吧?”花蕊心有愧疚。
如果这算是约会的话,那她一定是不合格的。既迟到了很久,又没有穿正式的衣服,好像赶过来就是为了跟他说一声对不起,我不喜欢你一样。
“没有没有,你什么样子都好看。”
花蕊以为他说的是客气话,可顾霖却真的是这样认为的。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以为她是个女大学生,第二次见到她让他眼前一亮,那美艳的蓝色鱼尾服上面还有碎钻,好像她是个人鱼公主,而如今她虽然穿的简单淡雅,头发也稍有凌乱,就好像是个农村里机灵的小丫头,充满朝气与活力。
顾霖每一次都能看到她的不同的一面,这就像是俄罗斯套娃一样,你永远不知道它的下一面是什么,让人忍不住一层一层的拆开。
顾霖准备的工具很齐全,给她带了一样的橡胶手套,捡了地上形状好看的梧桐叶子,此时地上的梧桐叶都变成了枯黄,有的是半黄半绿的,就算都是黄色那也有层次感,如果黄色能做诗的话,从浅黄到深黄就是无数的诗篇。
梧桐叶也是有温度的,当两人同时触摸到一片梧桐叶的时候,都不由自主的看向了对方。这片梧桐叶本与其他的没什么不同,此刻却被牵扯出了无数的情丝,变得富有魔力一般。
花蕊含笑说道,“我看你信中说的头头是道,不如给我说个故事吧。”
顾霖也不推脱,虽然在国外三四年,但对中国的文化却尤为喜爱,“你知道红叶传情的故事吗?”
花蕊当然知道这个典故,但是却佯装不知,既然顾霖说他木讷口拙,那不如让他多说说话,于是她故意摇了摇头。
顾霖说故事确实很有水平,不是像别人一样干巴巴的,而是声音很动听,富有亲和力,好像身临其境一般。
“传闻在唐宣宗年间,有一个渴望自由的宫女,她被这宫墙束缚住,虚度光阴的时候,写下了一首诗,‘一入深宫里,年年不见春。聊题一片叶,寄与有情人。’她将这片红叶飘入河水之中带到了宫墙之外,无意间被知名才子顾况所得,顾况是个性情中人,于是写下了一首《红叶题诗》,花落深宫莺亦悲,上阳宫女断肠时。帝城不禁东流水,叶上题诗欲寄谁。本是揶揄的一首诗,顾况本没有想过有以后的。谁知不久之后他成家立业,他的妻子在整理他的书房时发现了他书箱里的这首诗和那片红叶,兴奋地找到顾况,说自己就是那位在红叶上提诗的宫女,真可谓是千里姻缘一线牵,姻缘早有天注定。”
“是个很美的传说,可是我在想,你是不是在暗示我什么呀?”
顾霖一愣,“什么意思啊?”
“那个诗人叫顾况,而你也姓顾,你是不是想让我也给你写一封情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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