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第220章 谋杀 E第19章
从李二太爷的态度和表述中, 可以看出李新棠对这所谓的领戒一事是完全不知,或不大清楚的,所以黎渐川也不需要遮掩自己对此事的疑惑。
“领教训?”他道。
“对, 就是领教训。”李二太爷果然没有对黎渐川的表现感到怪异,只不满地冷嗤一声, 道, “明着说是领戒,听倒是好听, 实际上就是仗着咱们朋来镇拿他蓬莱观没辙, 想要给咱们立规矩罢了, 知道此事的人,还有几个看不出?”
黎渐川和宁准对视一眼。
话说到这份上, 便是傻子也能看出来朋来镇和蓬莱观之间矛盾又奇怪的关系。
两人都有心继续探问, 但身份却都不合适。
李新棠大概率知道这隐秘, 不须问,李新棠的好友能不顾分寸地去问,可李二太爷却明显不会实话回答这个初见的外人。
黎渐川想了想,只顺着话茬儿吊儿郎当地问道:“二太爷,说了半天,这领戒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总不会是真让我上那蓬莱观去低声下气地装孙子吧, 您说从前都是我爹去的,我可没见我爹哪回从蓬莱观回来,是一副刚给人做完孙子回来的模样……”
“你这臭小子,净会满口浑话!”
李二太爷瞪了黎渐川一眼, 又平了平气, 方道:“领戒这事说来不难, 也用不着你低声下气去做甚。就是到了七月十五那天, 你须得早早上山,赶上蓬莱观的中元法事。”
“法事时间由冯天德定,暂时不知,他们也不会派道童来通知我们,但这时间最早不会早过午时,最晚也不会晚过戌时。”
“家里有盒药丸,你待会儿临走时带着,在中元法事开始时就吃下,它会让你的身体陷入沉睡,但魂灵依旧清醒,被神明保护,法事过程中的诸多魑魅魍魉和那些背叛永生的纷乱幻象,也就奈何不了你了。”
“法事结束,你自会醒来,到时冯天德会让你在一份无字契约上滴血,你照做便是,做完后,他还会给你一包奇特的药粉,命你挨家挨户,将其撒进朋来镇所有人家的水井中,连自家也是如此,你同样别问,只照做。”
“做完就回别庄,今朝领戒一事也就就此了结了。”
“在这期间,无论冯天德问你什么,又同你说什么,你都不要记进心里,更不要对自己的信仰心生怀疑。”
说着,李二太爷微微抬眼,牢牢地看着黎渐川的眼睛,语重心长道:“新棠,我们对神的守护,无须任何人指手画脚。永生便是我们,我们便是永生,其它,皆是虚妄,切记,切记呀。”
诡异且扑朔迷离。
黎渐川听着李二太爷的叮嘱,对这场所谓的中元法事,得出了一个最为直观的印象。
如果他不是只做今天这一天的李新棠,还真想去探一探这场法事的究竟。它显而易见地藏着朋来镇和蓬莱观共同的秘密,那所谓的领教训,也绝不是普通的领教训。
不过,就算他到第四天时已不再是李新棠,也没谁规定,他就不能再去中元法事探秘。
“我知道了,二太爷。”黎渐川心念转着,口中应下。
李二太爷叹了口气,颇感欣慰地拍了拍黎渐川的肩:“行,三小子也是长大了!”
感受着肩上的重量,黎渐川又道:“二太爷,一年前的四五月和两年的七八月,您印象里,咱们镇上可有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最好是够离奇,够古怪,够耸人听闻的。”
面对李二太爷显出狐疑的目光,他扬眉朝宁准投去一瞥,笑道:“云洲要写志怪小说,往上海的报纸上发,可肚子里空有墨水,脑子里却没一点素材,憋都憋出半个字儿来……不然您以为他为何来了朋来镇,又对鬼上身、谋杀案之类的有如此大的兴趣?”
“拐弯抹
角往脑子里攒东西呢!”
李二太爷豁然开朗,心底最后的那点怀疑顾虑也在看到宁准自然而然流露出的恼羞之色时,终于彻底消失。
他笑着摇了摇头,把宁准看作自家小辈般,浅浅地训道:“写志怪小说赚点闲钱便罢,可做不得正经事业。”
“就是想赚些闲钱,自己去办报纸总要些资本才是,成家立业的年纪,也不想劳烦家中。”宁准一副受教模样,含笑回道。
李二太爷赞许地点了点头,又将话头拉回:“新棠刚才帮你问得对,一年前四五月和两年前七八月这两个时间,确实就是朋来镇凶案最多,怪事也接连不断的时候。”
“其中老头子我还记着的,印象深的,只有三件事。”
“一个是两年前的挖脑魔案,和宁家那个宁来福的鬼上身之事,还有一个,就是新棠你去年的鬼上身假死案。”
挖脑魔案是瞌睡来了送枕头,正是黎渐川和宁准想打探的,只是没想到如此轻易就从李二太爷口中听见了。
至于鬼上身,那个已经死在王曼晴手下的宁来福也曾被鬼上身过?
不等旁人再发问,李二太爷便已目露回忆,对黎渐川道:“你的事刚还说过,你自己也清楚,就不消多提了。”
“两年前的挖脑魔案忌讳太多,不好细说,这朋来镇也没有当真清楚这案子原委的人,所有人都被蒙在鼓里,老头子我也不例外。你们若想知道,去找些旧报纸看,便差不多了。”
“这件案子,我们李家比旁人多知道的唯一一点内情,就是这案子的凶手其实是抓错了。”
“死的那个鬼面疮混混,并非真凶,真凶应当就是那蓬莱观的冯天德。”
宁准惊疑:“老先生有证据?”
李二太爷收起针对蓬莱观的一丝宿怨敌意,沉默片刻,道:“称不上是证据。若真有,他冯天德早就被老头子我报案抓起来了,哪还有这般逍遥?但这怀疑我既与你们说了,便也不是空口白牙,无端臆测。”
“这件事还是新棠他父亲告诉我的。”
“两年前的七月十五,镇上和蓬莱观刚定下领戒之事,这第一遭去的人便是新棠他爹。当时还没有药丸这东西,全靠他自己入睡,自然不安稳,法事半途被惊醒,悄悄一睁眼,就看见冯天德面前那香案上拜的不是别的,竟是一颗活生生还在跳动的人脑子!”
“回来他将此事告知我,怀疑那古怪年轻人的脑子便是被冯天德挖走的,他才是真正的杀人凶手。那尸体在义庄失踪,也是冯天德为了不让人日久起疑,瞧出多的蹊跷来,偷走处理了。”
“我本对这说法将信将疑,但法事后不过两天,我在教堂祷告,神便传下了意志,给了我制药丸的法子,称那颗脑子已被冯天德炼化,邪异非常,常人不能观看,日后再去,定要昏睡才行。”
“再过一日,新棠他爹便突然病倒了,在梦中呓语,亵渎神明,疯疯癫癫,还妄图自戕……直到吃了制好的药丸,才渐渐好了。”
“如此,便由不得我不怀疑了。”
宁准纳闷道:“李家既是这样与蓬莱观势同水火,冯天德又是个妖道,怎么还要同他去修新祠堂?”
李二太爷闭了闭眼,面露无奈:“两码事。我们须得敬着蓬莱观。”
这话委实矛盾。
但李二太爷显然没有继续解释的打算,只又道:“最后一桩,宁来福鬼上身的事,其实也算不上多离奇,只是我始终觉着古怪,约莫是从未碰见过他那样来驱鬼,驱完之后,没鬼被烧,他自己却突然痴呆了的例子。”
“从前多正常一个人,自打驱过那次鬼后,便常自言自语,对着镜子讲话,还总是拉着别人,念念叨叨地说他脑子里多了一个人。在教堂住了一段时间,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