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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第398章 人死如灯灭
“秋……月，你，心里怪爸爸吗？”沈大强喉咙费劲地滚动了一下，缓慢地转过头，看着泣不成声的沈秋月，气息虚弱地问。
沈秋月根本说不出来话，她只是一个劲地摇头，泪眼婆娑。
“你爸来了…几次了…他想接你回城里去……”沈大强从喉咙里挤出的声音，沈秋月俯耳听了很久，才听清楚。
“爸，少说话。留点精气神，你有没有想吃的，我给你去做。”
沈秋月心里像割裂出了一道口子疼痛不已，她怕自己会情绪失控。于是起身，想给自己找点事做一下。
“秋月……我留着一口气，一直在等你……回来……
如果我走了……你妈妈要……是想跟着他走，你不……要阻拦……”沈大强张着嘴，喘着粗气，一口气夹在喉咙里缓不过劲。
沈秋月只是不住地点头，一边帮沈大强轻抚着胸口。
“你不用操心那些事。家里的地不会荒废的，沈秋阳也会好起来的，他如果坚持不读书了，我会带他去学一门手艺养活自己。”
沈秋月看着沈大强那个痛苦的样子，时时都有下一口气上不来的危险。她只得挑着尽可能让他安心的话，一句句说给他听。
“我……对不起你，秋月，你……不要怪爸爸……我很后…悔…不该偏心……可是……来不及……”
沈大强最后一个字吐出之时，眼睛瞪得极大，一滴泪随即从眼角无声地滚落，手缓慢垂下。
他就那样张着嘴，喉咙里如同卡着痰一般，急促地喘息。
任凭沈秋月如何呼喊，他再也给不了丁点回应。
屋外的王翠兰和沈秋阳闻声，双双冲了进来。
在三人的目光中，沈大强声音渐熄，气息慢慢变弱，直至无声。
沈秋月颤抖着手，探了探他的鼻息，没有了任何动静。
人死如灯灭，唯唯诺诺且胆小人怂的沈大强，在病痛中仓促且悲凉地走完了他的一生。
平时总是对他颐指气使的王翠兰见状，瘫坐在地面上拍着大腿嚎啕了几声。
然而，在沈大强闭眼没几分钟后，院子里传来一阵汽车的轰鸣。王翠兰闻声，赶紧擦了擦眼，跑了出去。
“你你你倒是挺快，我家那口子刚刚过世，你你现在跟她说不方便。”王翠兰吸吸鼻子，一把拉住信步走进门的男人，将他拖拽到一旁。
沈秋月此刻呆呆地如同抽走了魂，她一屁股坐在地上，神情有些木讷。
她回忆着从小到大的点点滴滴，这个憨实中带着点传统愚昧的男人，虽然没有理想中的那么关心自己，甚至在面对沈秋阳时，他一度都会偏心，但是至少他从来没有想过要抛弃这个他明知道不是自己血脉的女儿。
因为他胆怂没主见，总是会被王翠兰牵着鼻子走。他会偷摸着在她挨了训斥之时，偷偷递上一颗甜枣，让她也或多或少感受到过关心。
沈大强咽气之时，在生命最后一刻对沈秋月道歉的时候，沈秋月知道，她内心深处早已经和过往和解。
她对沈大强那点恨，也已经随着他的逝去而消散。
沈秋阳站在身后一直没有动，他目光定定地盯着沈大强渐渐没有了生机的脸，一动不动地喃喃自语一般冲沈秋月道，
“姐，那天我看见劳五霸死的时候，在水里沉浮露出头时，也是爸这个样子，我有点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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