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有件事想求你(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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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后，春风拂面，杨柳依依。

曲阳城外的邢家庭院中，杏花盛放，微风拂过，花瓣轻轻飘落，如漫天飞雪。

杨天霸立在院中，静静地望着廊下的供桌，上面供着邢列的牌位，香火袅袅，映着晨光，显得有些朦胧。

邢高义跪在牌位前，身形消瘦了许多，眼中不再有先前的愤怒和悲恨，只有深沉的悔意。他轻轻叩首，声音低沉：“列儿，春天来了，城南的杏花开了，你最爱看杏花了……”

杨天霸静静看着他，半晌，缓缓开口：“漕帮的旧事，已经随冬雪消散。我已准备将帮主之位交予琦儿，我们老了，该休息了。”

邢高义闻言，身形微微一震，缓缓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他沉默片刻，终是叹了口气，目光落在邢列的牌位上，轻声道：“是啊，老了……有些事，也该放下了。”

杨天霸走到他身旁，负手而立，目光望向院中那株盛开的杏树，语气沉稳：“琦儿性子稳重，处事周全，由他接掌漕帮，我也能放心。”

邢高义苦笑了一下：“你倒是想得开，漕帮掌舵何等责任重大，你就不怕琦儿接不住这副担子？”

杨天霸淡然一笑：“他既是杨家子弟，便该有担当。况且，他不是一个人，这不还有这帮漕帮老兄弟们照看着。”

邢高义静静地看着杨天霸，眼神中有些许感慨。他缓缓起身，伸手拂去衣襟上的落花，轻声道：“既然如此，那我便不走了。”

杨天霸侧目看向他，微微挑眉。

邢高义叹道：“漕帮是列儿倾注心血之地，他虽走了，我也该替他守着。”

杨天霸沉默了片刻，旋即轻轻点头：“好。”

春风拂过，杏花飘落，落在两人肩头，仿佛一场无声的和解。

运河上，清晨的阳光洒落在水面，泛起层层金色波光。河水缓缓流淌，偶尔有水鸟掠过，激起一道道细小的涟漪。一艘军船正平稳地驶过河道，船帆迎风鼓起，映着晨光，显得格外醒目。岸边的杨柳依依，随风摇曳，绿意盎然，一派春日明媚的景象。

船上，清欢郡主正与慧明相对而坐，手中摆弄着一只翡翠镯子，时而低声交谈，时而忍俊不禁，笑声如银铃般在甲板上回荡。小孩子的世界无忧无虑，仿佛这一路风波从未在她们心头留下半点阴影。

赵清岚独自站在船头，负手眺望远方，微风拂过衣角，水波映着她沉静的面容。她听着身后传来的欢声笑语，心中却不禁涌起几分复杂的情绪，轻轻叹息了一声：“少年不知愁滋味……”

她缓缓收回目光，望向前方隐隐浮现出的扬州城轮廓，心绪渐渐飘回半个月前——

那夜，周子谦败局已定，在杨府大堂之上俯首认罪，随即便被连夜押送进京受审。公然刺杀郡主，此等大罪，便是背后的幽王，怕也难以全身而退。至于漕帮那些人，也不过受人驱使，再加上江南水运的安定离不开这些人，是以也只是小小惩戒一番，倒也没有太过苛责，就是杨老太太当日强撑着身子出面，最终支撑不住，昏厥过去，吓得众人连夜请来大夫。赵清岚等人也是遭了牵连，被大夫狠狠训了一顿，勒令他们好生休养，否则休想踏出曲阳半步。

这半个月来，扬州府衙与漕帮联手查探，终于在扬州府城寻得齐廷山的踪迹。消息传来时，众人无不欣喜，恨不能立刻起程。但杨天霸却态度坚决，命人传信通知，而非急于赶赴扬州，理由很简单——杨老太太病体未愈，怎可再奔波劳累？赵清岚虽心中焦急，却也明白杨天霸的顾虑，只得耐心等待，直至老太太身子稍稍好转，这才起程南下。

此刻，军船已行至半途，扬州城的轮廓隐隐浮现在远方天际。赵清岚收敛心绪，静静地望着前方，春风拂面，吹皱一河碧波，也轻轻拂动她眼底难掩的期待。

忽然，身后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她回头望去，只见齐露汐快步走来，神色轻快，身后则是霜儿搀扶着杨老太太缓缓前行。经过这些日子的调养，老太太的气色明显好了许多，原本苍白的脸庞透出些许红润，步履虽然有些缓慢，却比先前多了几分稳健。

齐露汐深深吸了一口气，嘴角微微上扬，颇为感慨地说道：“军船就是不一样，不仅比咱们那条船大了许多，连空气都比咱们那条清新许多。”

杨老太太闻言，忍不住嗤笑一声，带着几分揶揄：“这军船在你眼里，什么都是好的。”

齐露汐俏皮的一笑，挽住老太太的手臂，轻声道：“这可不是随口夸的，您看，这船大，人多，行得也稳当些，比咱们先前的小船确实强了不少，嫂嫂，您说是不是？”

赵清岚轻轻一笑，没有否定也没有肯定，长公主接到清欢郡主遇袭的消息时，惊怒交加，险些立刻南下，若非驸马竭力劝阻，恐怕此刻已亲自到了扬州。得知清欢安然无恙后，她才勉强松了口气，但仍是不放心，特意书信曹兵，命他务必亲自护送赵清岚一行人安全抵达扬州。

如今，运河波涛渐缓，远处的扬州城轮廓已愈发清晰。

赵清岚收回目光，沉静地说道：“扬州快到了。”

齐露汐听了，神情一振，忍不住踮起脚眺望前方，兴奋道：“终于快到了啊！”

杨老太太轻轻颔首，忽然侧目看向齐露汐，淡淡道：“既然快到了，你去看看东西收拾妥当没有。”

齐露汐闻言，撅嘴抱怨：“这不是有霜儿和下人们在收拾吗？”

杨老太太瞥了她一眼，语气不容置疑：“正因为有下人们看着，你更该去检查一遍，免得到扬州才发现少了什么要紧物件。”

齐露汐撅了撅嘴，满脸不情愿地嘀咕道：“真是的……这一路上催东催西的，也不让我歇一歇。”虽是抱怨，脚下却没迟疑，乖乖转身往舱内去了。

杨老太太看着她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眼中却带着一丝掩不住的疼爱。片刻后，她收回目光，看向赵清岚，神色郑重：“岚儿，到扬州之前，我有件事想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