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第199章 大哥
寒风卷着枯黄的落叶,在官道上打着旋儿,徐安坐在马车里,手指轻轻敲击着案几,目光透过半卷的车帘望向远处起伏的山峦。
徐安的行程很慢,半个月时间,回京的路才走了大半,若是按照这样的脚程,还需要三四天才能看到京都的城墙了。
&34;小少爷,可是在等什么消息?&34;一旁的小九轻声问道。
“我们家小九越来越聪明了,少爷现在有什么事都瞒不过你了。”徐安笑了笑,好奇的问道:“不过你怎么知道的?”
小九端起小桌上的残余茶汤,顺着车窗倒了出去,又为徐安续上一杯新茶。
“陈四自从跟了少爷以后,向来是寸步不离的,就连上次去大离,他也没离开过,眼下他和唐先生都不在,定然是少爷有别的安排,此行回京小少爷还坐的马车,没有走水路,咱们这一路上走还这么慢,这并不难猜。”
徐安满意的微微颔首,刚要应声,忽然眉头一皱,耳朵微微一动,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速度极快。
&34;停车。&34;徐安沉声道。
马车刚停稳,一骑快马已飞驰而至,马上之人面色苍白,看上去甚是疲惫,正是和唐益清一同前往扬州的陈四。
&34;小少爷!&34;陈四翻身下马,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徐安瞳孔一缩,迅速跳下马车扶住陈四。
&34;不必如此着急,就算回到京都再送过来也是无妨的,唐先生呢?&34;徐安声音低沉,一脸关切的说道。
陈四喘着粗气,从怀中掏出一个密信递给徐安:&34;小少爷的事情,我等不敢怠慢,唐先生年纪大了,骑不了快马,属下便留了几个人保护他,让他坐马车直接回京都。&34;
徐安接过密信,点了点头,他迅速将密信塞入袖中,沉声问道:&34;这一路上可有人盯上你们?&34;
&34;我等的行程。&34;陈四咬牙道,&34;恐怕瞒不过陛下,到了扬州,就有暗卫盯上了,只是他们并没有多余的动作,也不曾与我等交谈。&34;
徐安沉思片刻,眼中寒光一闪,转头对身旁陈四说道:&34;无妨,这事儿我没打算瞒的过陛下,先上车暖暖身子吧,这一路辛苦你了。&34;
马车重新启程,车厢内的陈四疲惫不堪,却没有多说什么。
徐安展开密信,目光在纸面上快速扫过,车内的烛火在他深不见底的瞳孔里跳动,将信纸上密密麻麻的暗记映得忽明忽暗。
&34;小少爷?&34;陈四捧着热茶的手悬在半空。
徐安突然将信纸凑近烛火,火舌倏地蹿上绢纸,陈四惊得刚要起身,却见自家少爷手腕一翻,燃着的密信准确落入青铜茶洗中,顷刻化作一团蜷曲的灰烬。
&34;好一个陈道然。&34;徐安的声音比车外呼啸的北风还冷,&34;好一个陛下。&34;
陈四的茶盏&34;当啷&34;磕在案几上,他下意识望向车窗,厚重的锦帘纹丝不动。
“赶路吧,让马车快一些,咱们尽快回京都。”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徐安自然也没有必要再耽搁行程,两日后,便看到了京都的城墙,北方的冬天比厦州更加寒冷。
初冬的寒风卷着细雪,傍晚,徐安踩着薄霜再次走进国公府的大门时,就远远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来到前院他仔细一看,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玄色大氅在寒风中猎猎作响。
&34;大哥!&34;
徐安满脸笑意,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去。
徐盛闻声回头,冷峻的面容瞬间染上笑意,他张开双臂,结结实实地接住了扑来的徐安。
&34;臭小子,在江南玩够了?&34;徐盛揉了揉徐安的脑袋,声音里带着军中特有的粗粝。
徐安挣开兄长的手,上下打量着他:&34;大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给我来个信,我也好早日回京都啊。&34;
徐盛笑了笑,揽住徐安的肩膀往前厅走去:&34;回来有些时日了,兵部的调令早就到了,只是后来北元那边有些小冲突,耽搁了些时日,若不是你大离那一趟,大哥说不定还回不来了,你小子在江南闹出这么大动静,长本事了。&34;
庭院里的红梅开得正艳,积雪压弯了枝头。
徐安被大哥揽着肩膀往前厅走,远远就闻到一阵熟悉的饭菜香气,穿过回廊时,他看见庭院里的红梅开得正艳,母亲最爱的几株腊梅也结了花苞。
&34;爹娘和二妹都在厅里等着呢。&34;徐盛压低声音,&34;娘听说你今天到,从早上就开始张罗饭菜。&34;
徐安鼻尖一酸,脚步不自觉地加快,刚跨进前厅门槛,一个青瓷茶盏就迎面飞来。
&34;混账东西!还知道回来?!&34;
徐镇洪亮的声音震得梁上灰尘簌簌落下,徐安敏捷地偏头躲过,茶盏在身后廊柱上摔得粉碎。
&34;爹,您这迎客的规矩倒是别致,人家看到自己的儿子都巴不得当个宝,你倒是好,直接扔杯子是吧。&34;
徐安笑嘻嘻地行礼,目光却飞快扫过厅内,二姐徐静站在一旁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34;跪下!&34;徐镇一拍桌案,&34;私自去大离,把为父的话当成耳旁风,今天不收拾你,以后不得反了天。&34;
徐安刚要辩解,便看见自己的母亲张氏走了进来,轻咳一声:&34;老爷,今天安儿刚回来,有什么事是不是晚些时候再说,老爷不要这个儿子,妾身是要的,要不老爷今日把我娘两都赶出去?也省的老爷心烦。&34;
徐镇瞪眼看了看众人,只见徐盛仰头看向天空,仿佛自己什么也没看见,徐静也偏了偏头,表示不掺和,徐镇顿时一阵无语,不是说好了要一起给徐安长长记性嘛?不是说好了这次谁都不拦着嘛?到了这个这时候,合着坏人我当了,你们全是好人是吧。
&34;慈母多败儿!&34;过了半响,徐镇憋出一句。
张氏已经起身走到徐安跟前,亲手替他拍去肩上的雪粒。
&34;我儿瘦了。&34;张氏眼眶泛红,手指轻轻抚过徐安的脸颊,不禁一阵感叹。
&34;娘亲,我没事的,我在江南那边很好。&34;徐安握住母亲的手,这是就是家人,不管你在何方,总会有一份思念,在家里挂念着你,这让徐安心中一阵温暖。
曾经有句话,人消失的时候并不是死亡的那一瞬间,而是人间所有人把他遗忘的那一刻,徐安是极为认可的,无论他是不是穿越而来,这人与人的情感,都是真的。
突然瞥见徐静一个眼神递过来,告诉他这里还有一个,让他赶紧认错的意思。
徐安松开张氏的手,走到徐镇面前,立刻撩袍跪下:&34;爹,儿子知错了,这一次是儿子自以为是,没有把父亲的话放在心上,总想着自己有那个能力去解决问题,但是却丝毫没有顾及到家里人的感受。&34;
“儿子明白,从小到大,不管是爹还是娘亲,还有大哥二姐,整个府里的人都对我关爱有加,不管我犯了什么错,都会原谅我,替我担下诸般错事,平日里也任由我平日胡作非为,便是希望我无忧无虑的过这一生,但儿子长大了,不希望再让父亲和大哥去战场,刀剑无眼,这个家不管少了谁,都是儿子这一生承担不起的痛苦,所以当时也没多想,就直接去了。”
“错就是错,去大离这件事没有和家里商议,确实是儿子的错,若是有什么意外,对不起爹娘,也对不起大哥和二姐,这件事无论父亲怎么责罚我,儿子都认,绝无怨言,也保证从今以后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还请父亲莫要生气,伤了身子。”
说完,便额头抵地,恭敬的磕了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