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一幕：搬家（6）(1/3)

首发：~第31章 第一幕：搬家（6）

30

齐佑没有为来到李见英家、撞见李见英他爸和蜘蛛新所长商谈而惶恐。

他的脸皮支撑住了被当面抓住的尴尬，甚至有空联想，譬如，蜘蛛究竟是个什么级别单位，“林阳武九”的所长，不该是队长吗，或许，大队长，为何额外单行一套体系，再譬如，萧女士才和他说“今天只会有苟先生来”，来这的，自然见主人，见李东学，那么眼前这个人叫做“苟利国”——真是好姓名，单看名，大气，单看姓，有趣，姓名合一，忍不住念诗，好危险，好致敬。

他也不意外江仁意，那个操作奇妙科技的高层人物，竟然可能有拿剧本一样的安排。

来这，当然会和会谈的二人重叠，要命，大公司董事长和神秘组织新所长的约见是公开项目吗，还是江仁意属于内部人员打探到了消息？

这都不要紧！

要紧的是——为什么是他！

齐佑真正的迷茫，不，是讶异。他真正的讶异在于，为何她确信，撞见这场交流的人会是自己。

他并不是一个好猜测的人，至少偷听这个举动上是如此。

毕竟热气是那么的叫人口干舌燥，而一人单独行进到这，也只是因为梅明今天的鞋运气不好。

江仁意能想到吗？

她能控制一个脾气直来直往的小子挑选今天穿的鞋，在他来过桃苑数次，却没有一次用这双鞋，也没法提前知道脚底打滑这件事的前提下。这双鞋决定了他为脚下掺油动作过大而触动伤口，决定了李见英陪着伤员。

她还得预料到李东学闭门不出的妻子，那小高跟的前行不会回头，不会发觉异样。

而他，齐佑。他站在这门缝前，窃听秘密，被人抓包，某种程度上，单纯因为一个脑筋急转弯的电光火石。

他们看的难道是同一本儿童笑话集、幼儿指导手册？

“先进来坐？”

苟利国的问话客气而温和，完全不急于得到确切的答复，就像特意留给齐佑一段思考反应的时间。

“她有时候做事不清不楚，你慢慢想，想想她有什么要说的。”

门依然不是门，它从虚掩着留缝，到现在敞亮了。苟所长拨动插销，两扇门都大方地向外开，木门惊人的厚度带来骇人的沉重，男人推门的动作看着不使力气，齐佑亲自上手才发觉有多难。

小小的会客厅出现在齐佑眼前，以面积来说，这里可能不过是豪宅微不足道的一间，但与外头按数量派发滥竽拿以充数的批发件不同，这里精巧多了，花瓶、画作和中古家具，看起来都是真货，金银餐具的光都活泼几分。

李东学没有走出来，他坐回了柔软的沙发垫，花墙布料包裹着沙发，与苟利国类似的一身正装，不过他风格更休闲一些。

以前他见过李东学，城市汇演的模拟演出，他填人头，人家是赞助商。

听说李东学的母亲是德国人，某年在柏林遇到了留学的老李先生，四年后为爱赴林阳，从此箱岭绵绵，因疾病困扰，常年避人于乡野别居，再没有离开过。那异国消亡的花朵，大约就是李见英蓝眼睛的缘起。

论眼睛鼻子，二分之一的父亲不如四分之一的儿子，李见英有着一眼便知的混血体貌，而李东学浑然是个亚洲面孔，眼角的三条皱纹在叹息时颤抖，年轻时坚毅的轮廓依然可见，多年经商而懈怠锻炼，身材微敦实，西服剪裁得当，不算紧绷。

齐佑试图从李东学身上寻找与李见英类似的点，若萧女士身上年轻又灵巧的美丽在亲儿子的脸蛋中有所体现，那么李东学便是一个与之隔阂的人物，严正古板的风格难以包容李见英沉迷神鬼热爱家政的习惯，岁月让中年人自然地白了头，将本市头条上抱着八岁儿子出镜的英俊商人变成一个风霜难遮的父亲，银丝与黑发间错生长，不过白发往往中途截断，画出一条由发根染色上移的痕迹，这曾经沾过化学试剂的头发同李见英逐渐生长，露出黑棕色真容的人工金发相呼应，似乎还是证明了一些父子血缘上的联系。

“见英在哪？福龙楼来的人，不可能没有他。”李东学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