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劝说史可法（三）(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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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可法听到福王三日后来与自己相见，心中一惊，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脸上神色凝重，良久未语。他站了起来，来回踱步，心中暗暗思索，不知道是否要见福王。

一方面，福王此举确实诚意满满，不惜纡尊降贵亲临府邸，还特意备下厚礼，这般阵仗，任谁都能瞧出福王求贤若渴、志在必得的心思。况且，如今福王手握江北四镇兵力，又有马士英全力辅佐，登基之势几成定局，公然拒之门外，无疑是彻底与福王撕破脸皮，往后自己想要在朝堂施展抱负、挽救大明危局，怕是难上加难。

可另一方面，心底那些对福王的顾虑依旧根深蒂固。想起往昔自己听闻的福王轶事，骄奢淫逸、胸无大志，全然不似能担当起大明江山的贤君模样。虽说卢九德口口声声保证福王已痛改前非，日夜忧心国事，可传言怎会轻易消散？万一此番会面，福王只是做做样子，空口许下诺言，待登上皇位便原形毕露，届时大明又该何去何从？自己岂不成了助纣为虐之人？

史可法眉头紧锁，这是关乎个人声誉、大明国运的关键抉择，一步踏错，满盘皆输。

他在屋内踱步许久，窗外的日光透过斑驳的窗棂，洒在他的面庞上，光影摇曳，恰如他此刻纷乱如麻的心绪。良久，他重重地叹了口气，似是终于下定了决心，喃喃自语道：“罢了，躲总归不是办法，这一见，势在必行。”

史可法整了整衣冠，敛去面上的凝重，朝着来人微微拱手，沉声道：“劳烦公公跑这一趟，回去转告福王殿下，三日后的午后，我史可法自当恭候殿下大驾。届时，定会扫榻相迎，与殿下畅抒胸臆、共商国是。”

来人连忙躬身行礼，应道：“史大人爽快，咱家定将大人的话原原本本转达给殿下。想必殿下听闻，也会甚为欣喜。大人且放心，殿下此次前来，诚意十足，大人与殿下相谈过后，定能知晓殿下的拳拳报国之心。”

史可法微微颔首，脸上并未露出多余的神情，只是淡淡道：“但愿如此，公公慢走。”待来人离去，史可法又陷入了沉思，虽说已应下这场会面，可心里头依旧七上八下。接下来的这三日，必须得做足准备，一丝一毫都马虎不得。

待来人走后，史可法屏退左右，独自静坐于书房，闭目凝神，开始细细梳理与福王见面的思路。此事干系重大，每一句话、每一个提议都可能左右大明未来的走向，容不得半点马虎。

他沉吟道：“福王既欲拉拢于我，开口必是宏图大志、恳切言辞，可这真假虚实，还得费番心思甄别。”

他拿起笔墨，缓缓的在纸上，写上“王心”“军政要务”等等事宜。

很长时间后，史可法揉了揉太阳穴，望着写满密密麻麻字迹的纸张，心中五味杂陈。他清楚，这些提议极为大胆，福王未必会全盘接受，甚至可能心生不悦。但为了大明江山社稷，为了万千黎民百姓，他必须据理力争。若是福王稍有敷衍、推诿之意，史可法暗下决心，哪怕拼上这条性命、得罪权贵，也绝不轻易妥协，定要为大明寻一条正途，让摇摇欲坠的国运重现曙光。

来人一路小跑回到福王府，不及歇脚，便直奔福王所在的书房。福王正在里头与卢九德商议事宜，瞧见来人匆匆而入，当即搁下手中事宜，急切问道：“如何？史可法那头是何态度？”

来人“扑通”一声跪地，行了个大礼，而后满脸堆笑地回道：“恭喜殿下，史大人应下了，还特意让咱家转告殿下，三日后的午后，他自当恭候殿下大驾，定会扫榻相迎，与殿下畅抒胸臆、共商国是呢。”

福王原本紧蹙的眉头瞬间舒展开来，脸上难掩喜色，起身踱步，口中喃喃：“好，好啊！史可法肯见朕，此事便成了一半。只要孤能在会面时，彻底打消他心底的顾虑，将其收入麾下，往后这朝堂、这江山，运作起来也就顺遂多了。”

福王微微颔首，转头看向卢九德：“大伴，这三日你且多费些心思，再将史可法的脾性、喜好摸个透彻，朕要做到万无一失。还有，届时赠予他的物件，也得再精心挑拣挑拣，务必凸显孤的诚意。”

卢九德连忙应下：“殿下放心，老奴定当竭尽所能。史大人重名节、爱才学，老奴寻思着，除了那柄玉如意，不妨再添几卷失传古籍、名家墨宝，保管让史大人瞧出殿下的用心。”

福王满意地点头，随后三日，当即闭门谢客，一头扎进书房，反复演练与史可法的交谈话术。史可法眼光独到、心思缜密，自己万不可露出丝毫破绽，既要彰显帝王气度与威严，又得展现求贤若渴、锐意进取的姿态。对着铜镜，福王一次次纠正自己的仪态神情，力求亲和谦逊却不失尊贵；摊开书卷，他细细查阅历代贤君招揽贤臣的典故，汲取经验，琢磨应对之策。

三日后，福王头戴束发紫金冠，腰系白玉带，在卢九德及几名精心挑选的随从簇拥下，朝着史可法的府邸前去。

南京城的街巷一如既往地熙熙攘攘，福王坐在轿辇中，微微掀起轿帘，看着街边的市井百态，心中却全然被即将到来的会面占据。此行不仅关乎能否收服史可法这员朝堂重将，更与南明往后的国运走势紧密相连，是以容不得半点差池。

不多时，便抵达了史府门前。卢九德抢先一步，尖着嗓子高声通传：“福王殿下驾临——”声音悠长，瞬间打破了府邸周遭的静谧。

史可法早已率一众家丁、幕僚候在门口，听得通报，当即整理衣冠，率众跪地行礼：“臣史可法，恭迎福王殿下大驾，殿下千岁千千岁！”

福王稳步下轿，抬手虚扶：“史大人快快请起，今日孤前来，只为与大人畅聊些军国要事，不必多礼。”说罢，将手中玉如意递向史可法，“听闻大人忠心为国，才略非凡，这小小物件，聊表孤的心意，望大人笑纳。”

史可法双手接过，恭敬道：“多谢殿下赏赐，殿下厚爱，臣愧不敢当。”言罢，侧身引福王入府，一路穿过庭院，步入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