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无名临终托遗存(2/3)

首发：~第二章 无名临终托遗存

「那两个孩子……真是怪啊！」

猝不及防的销毁行动，到最后，当孙武摊开掌心，除了一堆焦黑的灰烬外，就只剩下两件东西：一块金锁片、一块玉佩，在灰堆中莹发着浅浅彩光，一看便知绝非凡物，只是孙武也认不出来那是什么。

这个人能够用一张奇薄如纸的特殊绢布，把自己伪装藏于墙上，丝毫不露破绽，可以说相当有一套，但是这个人如今满身是血，气息奄奄，怎么看都是一副快要断气的样子。

「不太清楚，朋友应该有不少吧！看你对朋友的定义是什么，只要大家有利害关系，你和那个纳兰元蝶也可以是朋友。」

「哇，我只是要问你知不知道什么是万紫楼，不是要你处理尸体啊！」

（不是要去万紫楼吗？为什么我们会和饥民跑在一起？不妙啊！他们要去的地方该不会是……）

「唉，真是小鬼一个，居然对这种东西着迷。」小殇双手一摊，好像很无奈似地说着。

小殇这次出手太快，孙武来不及阻止，只能从旁猛力一推，戒指上的红光斜斜地发射出去，失了准头，凝聚成的红环没有命中尸体，却从左侧墙头斜扫上去，所经之处全被吞噬，还连带把一棵好大的榕树给吞去半截。

孙武的动作很快，一把抢过火光中的信封，但火势烧得更快，一发不可收拾，眨眼间十多个信封就烧得干干净净，化灰飞散，想要抢救什么都已经太晚了。

「小殇，你不觉得这头小老虎很可爱吗？」

※※※

「……反正，你就是要把我扯下去，让我也有错就对了。」

这一区的商店街，应该不是卖给普通民众，因为种种奢华的装饰，即使不看里面的商品，也知道不是普通人买得起的。每一家店铺门口除了招牌，都还另外放着一块金属台座，不时投射出一些招揽客人的影像或声音，一条路走下来，各式各样的声光画面，让孙武看得眼睛都花了。

投射出来的立体影像，有些是口吐人言的动物，很讨小孩子的喜欢，当孙武看到一头花色斑纹的可爱小老虎在地上打滚时，他的眼睛不禁笑的眯了起来，立刻三步并两步地跑过去，蹲在那个立体影像前面，几乎舍不得离开。

「小殇，老爹在外头的面子很大吗？是不是有很多朋友？可以好到指腹为婚的朋友？」

「你不是说不要了？垃圾就烧掉啊！随地乱丢垃圾是不好的行为，小殇是环保小天使。」

婚姻是一件很神圣的事，不能随便儿戏，能成为终生伴侣的人，一定要是自己真心爱恋的人才可以。

小殇左手往右手的信封一擦，耀眼火光闪起，十几个信封赫然熊熊燃烧了起来，孙武大惊失色，连忙伸手去抢。

这是孙武现在唯一的想法，而无论他再怎么反应迟钝，这时候也知道情形不对，要尽快离开险地以求自保，于是赶紧拉着小殇离开了暗巷。

（啊，小殇一定是要装可爱了，不晓得真相的大人，很容易就被这招给骗了，但那些都是小孩子，她去装可爱做什么？）

「啊！」

「小殇，你干什么？」

话问到一半就住了口，孙武愕然发现一个被忽略掉的事实。他跟着这些人一起奔跑，看见他们脸上的笑容与欢喜，却没留意到他们的穿着打扮，现在仔细看看，这些人个个面有菜色、衣衫褴褛，步履蹒跚，看起来就像是已经饿了很久，就算不是难民，也绝对是饥民！

「这两件信物是哪两家人的？老爹应该有交代她们的姓名和住址吧？就算只有两家，我也要把东西送回去。」

小殇对于同伴的这份坚持，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有些好笑地看了他一眼，点点头，道：「说得没错，你确实很会挑选地方，附近很难找到哪个地方比这里更理想了。」

「我也饿了啊！但是我们身上又没有钱，我想还是等一下你骑着磁航浮板到附近山上，我看看能不能打一些野兔野鸟，就可以先解决一顿，反正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挨饿的！」

「小武，你杀人了。」

「小殇，你动作那么快干什么？」

想到这些东西，就连孙武自己都有点讶异，以一个十四岁的少年而言，要懂这些事情似乎太早了。可是，自己真的懂，特别是当自己注意到，明德坝的人们是用什么眼神在仰望那几栋大楼，而透明升降机里的人们又是怎么俯视脚下，自己瞬间便明白了那些事。

孙武察觉不对，急忙侧身闪避，这时不只是鲜血，甚至整个墙面都塌了下来，只不过倒塌的墙壁之后还有另一堵墙，再看得仔细一点，倒下来的东西不是墙壁，而是一个使用奇异障眼法伪装成墙壁的人。

「求……求求你们……把这东西……送给万紫楼……宝姑娘……关乎重大……小心……铁……铁……」

城里头的建筑物，也不是每一处都那么贫穷破落，当孙武和小殇进入明德坝的中心，看到几栋应该是公家单位的建筑物，十几层的高楼，不但宏伟气派，而且都使用了先进技术，人们在透明的升降设备中起起落落，俯览着整个明德坝，将这小小世界踩在脚底。

不用说出什么具体的威吓，单纯靠狩猎者的眼神与气势，被当成猎物的孩子们便涌现出一阵畏惧，立刻放声大哭，惊动了在不远处聊天的大人，九个成年大人赶了过来，把勒索者团团围住，十二岁的女勒索犯就像什么也看不到，继续重复着刚才说的话。

初次离家的少年，在离家后的隔天中午，碰上了最难堪的问题。原本孙武的逃家计划里，是预备用自己长年存下来的一些铜钱来当资金，但凤婕送他离开梁山泊时太过匆忙，根本来不及回家去拿钱，而他又以为小殇必然有备，哪想到问起资金的时候，小殇表示自己身上一个铜钱也没有，一贫如洗。

「喔，小武你不要，那就是垃圾罗！」

以这句话为注解，人们为孙武与小殇的首日人间行为下了评判，站在街上的二十多名男女老少中，并没有人感觉到刚才那一刻的危险性，也没有人晓得少年为了避免惨事发生所付出的努力。

「姓名和出身都写在信封里，刚才已经被烧掉了，本来还可以用法宝试着救救看，但你出手那么快，纸灰被你一抢全碎了，现在除非回去问老爹，不然谁也不知道纸上写什么了。」

「你……你……我能帮你什么吗？」

孙武还记得小时候常常听老爹对自己炫耀，说他已经指腹为婚，帮自己订下了好几门亲事，等自己长大，就有漂亮老婆和丰厚嫁妆会送进门来。起初孙武根本搞不清楚那是什么意思，还跟着老爹一起欢天喜地，但后来年岁渐长，明白了所谓「订亲」、「指腹为婚」的意思，就觉得很别扭，甚至开始生气。

小殇手掌微动，像是要做什么，但身旁疾风闪动，孙武闯进人群中，一把按住小殇的手，一脸满头大汗，仓皇地向身前的人们道歉。

「外头的世界……真的和想像中差好多啊！」

翻白眼已经是正常反应，孙武几乎想要当场晕过去。

一个见都没有见过，连高矮胖瘦都不知道的女人，却要与自己结婚，这不是太荒唐了吗？而且，一生下来就注定要嫁给某个男人，对女方来说，应该也是一件很悲伤的事吧？正因为如此，后来老爹再提起这些亲事，孙武就会明白地表现出不悦与反对。

摇摇头，孙武想了想，用很慎重的口吻一字一字地说：「小殇，这些信物我不要，也不能要，因为我觉得指腹为婚这种事情是不对的，不管是什么人，都没有权力在一个孩子出生前决定她的一生，所以……」

「……肚子饿了。」

「好，这里是附近最安静的地方了，小殇，我很认真地和你说，有一些事情你要学一下，不能再像以前在梁山泊的时候那样乱来，我们现在到外头世界了，必须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