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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第七章 玲珑樽
高氏怔了片刻,垂着头慢吞吞回去了。
公蛎大声反驳道:“谁说进不来?我上次进来放玲珑樽的时候就进来过呢。还亲眼看到这个房间一会儿奢华一会儿简陋,变来变去。”
苏媚、珠儿等人,就这么站着,冷眼看着柳大的举动。
毕岸冷冷道:“死不了。珠儿手上力度不够,若是我,你早已没命了。”
公蛎突然想起重点还未询问,遂高声叫道:“你知不知道珠儿住哪里……”
公蛎翻了翻白眼,委屈道:“我还不是为了方便你们搜查……”
根据阿隼的指令,两批捕快到了敦厚坊,从街口赵婆婆家开始搜起。当然,其他家都是敷衍了事,唯独对柳大的酒馆详详细细地搜查了一遍。
原来是个盘龙羊脂玲珑樽,高不过三寸,晶莹剔透,细腻温润,不带一点儿杂色;一条小巧的玉龙自下而上盘在樽上,龙口大张呈喷水之势,同玉樽浑然一体,唯在眼睛处镶嵌了两颗红宝石,设计得极其巧妙。玉龙虽小,但爪牙如钩,鳞甲生辉,颇有几分王者气势,实属不可一见的精品。
酒坛里出来的,竟然是胖头。他手脚被缚,嘴里塞着一块破布。
柳大眼里最后的一点光亮也消失了,他失魂落魄地抱住了稻草人,将脸贴在它的脸颊上。
原来柳大找到了珠儿的住处,一打开门,二话不说,将珠儿迷晕,胖头正在疑惑,又看到苏媚跟了过来敲门,又被柳大制服。
公蛎急道:“他长什么样子,有什么异于常人的癖好?”
公蛎曾向阿隼打听过事情的经过。据说柳大常年供应驿馆酒水,三月前送酒时听几个回纥男子提到有一批上贡的酒具价值连城,他碰巧懂些回纥语,便留了心。
来人在地上蜷缩着,痛苦地翻滚,却咬着牙一声不发。
公蛎猛然想起,那个溺死的张铁牛,脖子上就挂着这么一个银锁,同样是双鱼水纹,毕岸曾说过,它不是长命锁,而是被人施了法术的聚魂续命锁。
胖头双手抱头,呜啦啦乱叫,用力撕扯自己的脸。瞬息之间,胖头容貌大变:方面大耳,扁鼻阔口,眼睛外鼓,完全换了一个人。
王进傲然地看了他一眼,满脸的厌恶和不屑,倒是那个叫高阳的,回道:“除了他和聋哑弟弟柳二,家里不曾有其他人。”
难道是珠儿?
血液渗入布帛,殷红的一片。稻草人的眼睛眨了几眨,睁开了。
那晚胖头受公蛎之托去跟踪当玉樽的蟊贼,怎么会被装在柳大家的酒坛子里,还说是他家的小伙计?
赵婆婆踌躇道:“我……或许是我眼花了。”想了一会儿,道,“我瞌睡少,今天闭门鼓没响就起床了,在院里浆洗衣裳,从门缝里看到……看到柳大扛着一个麻袋,麻袋一动一动地挣扎,里面似乎是个人。”
公蛎有些失望,道:“找到被偷的人了没?”
门吱呀响了,柳二和已经化成柳三的胖头并排堵住了门口。
公蛎忙将图样收起,敷衍道:“他也是瞎忙。”
柳大一愣,道:“什么还魂咒?”
高氏突然泪眼婆娑,道:“我正是为了珠儿……”
公蛎怒不可遏。胖头虽然又笨又能吃,但自己的“东西”,就这么一下子莫名其妙成了柳大的,实在难以咽下这口气。
入夜,公蛎翻来覆去睡不着。本以为计谋周全严谨,没想到弄巧成拙,柳大没扳倒,玲珑樽又不翼而飞,连累得阿隼交不了差。
柳大笑道:“你是真傻还是装傻?”亮光一闪,将右手按在了胖头的后脑勺上。
柳大抬起眼睛,道:“鹰嘴岩偏僻些,便于动手。”
门外人影憧憧,却悄无声息,而且连个灯笼也未挂,隐约可看到小径两侧的桑树已经被连根掘出。毕岸伸手在树根上摸了一把,放在鼻子下嗅,道:“怎么样?”
公蛎听得莫名其妙。胖头瞠目结舌道:“谁说我要做你的伙计?我跟我老大好好的,来你这里做什么?”
如今的当务之急,是先一步找到珠儿,然后劝他们一家尽快离开,再想办法找柳大的晦气。
苏媚惊喜不已,抚掌道:“气门!这里便是桑鬼阵的气门!珠儿,你怎么发觉的?”
柳大用下巴蹭蹭稻草人的脸,口气轻松的如同拉家常一般:“从那天起,我便下定决心,一定要让张铁牛生不如死。”
柳大站在床前看着稻草人的睡姿,眼含笑意,满目怜惜,仿佛一个热恋中的人深情凝望他的恋人一般,让公蛎更觉得毛骨悚然。
柳大将稻草人小心翼翼地放回床上,并掖好被角,仿佛它还活着一般。然后转过身,阴森森道:“我还是太心软了些。早该让你们尝尝人皮术的厉害。”
惊愕之间,只见白气消失之处,稻草人的脑袋率先发生变化,满头黑线变成秀发,白帛画出的面孔越来越丰|满,五官精致,面带微笑,成了个有血有肉的真实少妇。
柳大在这边布置,那边公蛎还在苦思冥想栽赃之法,将收到的玲珑樽偷偷放入了桑鬼阵中。
柳大笑道:“别着急,我这就放你出来。”耐心地将最后两笔画好,放下笔,打开柜门,抱出一个麻袋裹着的女子来。
苏媚拿起那张刻着女儿红的酒牌,突然道:“你今晚将我掳来,不会就是为了跟我聊天吧?”
深秋天凉,街上人影寥寥,几家尚且开门做生意的店铺门前挂起了灯笼,发出惨淡的光。公蛎趁人不备,顺着街道地面的缝隙,飞快滑过,绕着酒馆墙根爬了一圈,轻松地找到一处破损的窗角,一下子便钻了进去。
公蛎大喜,慌忙上去献殷勤,一边倒茶,一边陪笑道:“珠儿一事已经搞定了,你干嘛还躲着不回家?”
李婆婆挤着眼睛,淫笑着继续道:“女孩子嘛,只要丢的下身段,怎么都能赚到钱,你说是不是?”
高氏神态木然,不为所动。公蛎烦躁起来,压低声音提醒道:“您不要总为着自己,也得为珠儿想想吧?”
公蛎慢慢调转身体,一心盘算着如何将那个玉樽偷回。
这种故弄玄虚的回答,公蛎在青楼回答那些姑娘们也常用,好显示自己的高深莫测。
毕岸从怀里抽出一条绳子丢给公蛎。公蛎兴高采烈上去,将柳大连同他不肯撒手的稻草人一并捆了个结结实实,顺手拿出那个玲珑樽,恨恨地道:“你这个阴险狡诈的东西,亏我还当你是我朋友呢。”
“老”字未出,她的面部萎缩,渐渐化为裹着稻草的白帛。
苏媚道:“你当年不是在习练巫术么。”
男子迟疑了下,道:“成交!”三下五除二签了当票,揣了银两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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