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血染长街(1/1)

首发：~第三十二章 血染长街

暮色如浓稠的墨汁倾泻而下，将永乐坊笼罩在一片深沉之中，青石板路在夜色中泛着幽幽的冷光。林逸指尖缓缓轻抚着那柄玄铁重剑，剑身反射出檐角铜铃的微光，铜铃在夜风中摇曳，叮当作响，打破了夜的寂静。二百名帮众如同暗夜中的影子，屏息凝立，手中的铁棒上倒刺在昏暗的灯笼下泛着诡异的靛蓝幽光。

"看见对面灯笼上的青竹纹没有？"林逸剑指长街尽头，目光如炬，声音冷冽，"天亮之前，我要那纹章浸在血里！"随着一声暴喝，重剑猛然劈下，将拴马石斩断，火星四溅，犹如夜空中划过的流星，"杀一人，赏十两！"

"杀！"李青的怒吼声如雷，短棒狠狠击打在青砖上，裂纹如蛛网般迅速蔓延开来。二百双草鞋踏破夜露，带起一股腥风，惊飞了栖息在树梢上的宿鸦。

陈到在街角啐出一口槟榔渣，手中那柄镏金腰刀狠狠拍打着身旁帮众的肩膀，语气凶狠："都给老子瞪大眼！宰了这群飞鹰崽子，明儿翠红阁的酒钱老子包了！"

然而，他的话还未落音，黑压压的人潮已如汹涌的潮水般撞进了青光之中。在铁棒捅穿第一个青竹帮众的瞬间，陈到看见自己的脸映在对方惊恐万分的瞳孔中——那其中充满了惊愕与绝望。

"结阵！三人成犄！"李坏的暴喝声穿透了纷乱的喊杀声。三个浑身浴血的少年背靠青砖墙，铁棒交错成坚不可摧的三角阵型，将五个青竹帮众逼得步步后退。其中有个麻脸小子，棒法凌厉而刁钻，专挑人胯下三寸的致命之处发起攻击。

林逸抱剑倚着拴马桩，冷眼旁观，看着血珠顺着瓦当滴落。黄炳成在一旁急得直搓手："老大，折了七个弟兄了！"

"不急。"林逸剑鞘轻巧地挑起一块青砖，精准地砸中一个欲偷袭的刀手，"等他们尝到血腥味。"

仿佛印证林逸的话一般，李青突然暴起。在短棒捅穿敌人咽喉的刹那，这个曾经扛大包的汉子竟咧嘴笑了。鲜血喷溅在他那因常年劳作而皲裂的嘴唇上，宛如一个偷饮了胭脂的顽童，显得既狰狞又诡异。

陈到的心终于开始慌了。他眼睁睁看着自己所豢养的打手被一个瘸腿少年用铁棒掀翻在地，那少年竟然俯身咬住了敌人的耳朵。混乱中，有人发出惊恐的尖叫："他们不是人！是恶鬼！"

"给老子顶住！"陈到一刀劈翻企图逃跑的兵卒，刀刃却卡在对方的锁骨间，难以拔出。就在他奋力挣扎时，抬头正对上林逸那似笑非笑的眼睛，一股寒意如电流般顺着脊梁直窜上天灵盖。

玄铁重剑破空而来，带着凌厉的哨响。陈到慌忙举刀格挡，然而那精钢锻造的镏金刀在重剑面前竟如薄纸般脆弱，瞬间撕裂。剑锋擦着他耳际掠过，削下半片头皮，鲜血顿时如泉涌般喷溅而出。

"戴冲死前也这表情。"林逸旋身一脚，重重踢在刀背上，断刀深深插进砖缝三寸，"可惜他比你硬气。"

陈到摸着满手的温热鲜血，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上月收账时虐杀的卖花女。那姑娘临死前也是这般盯着他，眼里燃烧着一种令他战栗的火焰，那是无尽的仇恨与不屈的怒火。

当重剑再次扬起时，陈到在生死关头做出了这辈子最聪明的决定——转身狂奔。然而，一切都为时已晚，他的脖颈突然感到一阵彻骨冰凉，紧接着，他惊恐地看见自己的无头躯体仍在惯性作用下继续奔跑，直到撞上那华贵的描金屏风，才轰然倒地。

李坏手腕一抖，甩去短剑上的血珠，剑穗上的血玉铃铛随之发出清脆的叮咚声。随着主将头颅滚落的瞬间，青竹帮的阵线如雪崩般迅速崩溃瓦解。

"降者不杀！"林逸一脚踩住陈到的头颅，重剑猛地插地，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整个长街都为之震动。幸存的青竹帮众纷纷丢下兵刃，跪地求饶时，膝盖砸在坚硬的地面上，瞬间溅起血花。

寅时三刻，当东方的天际开始泛起一抹鱼肚白时，快活林的炊饼铺飘出了新一天的第一缕香气。林逸将染血的重剑缓缓浸入酒坛中清洗，看着永乐坊的灯笼逐个被换上飞鹰帮的纹章。有个缺牙的少年抱着十锭银子傻笑，银两上沾着的血渍在晨曦中显得格外刺眼，像极了新娘盖头上的斑斑血迹。

"打扫干净。"林逸冷冷地吩咐道，同时踢开了脚边的一截断指，"把陈到的脑袋送给虎三爷，就说……新摘的岭南荔枝。"他的声音平静而冷酷，仿佛只是诉说着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