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鹰堂对弈(1/1)

首发：~第二十一章 鹰堂对弈

总堂的青铜熏炉腾起袅袅青烟，林逸忽然单膝跪地，震得案几上的茶盏叮当作响。他扯开衣襟露出胸口的飞鹰刺青，箭伤在晨光下泛着狰狞的暗红："这疤是六岁那年青竹帮留的！他们杀我爹娘时，可曾讲过江湖规矩？"

董成武的铁胆在掌心转得飞快，冷笑着正要开口，林逸突然抓起戴冲的头颅高举："昨夜戴冲的姘头跪着求饶时，说的可是青竹帮要在下月初三烧咱们漕船！"

"放肆！"刑堂堂主张成武拍案而起，铁胆竟嵌入金丝楠木桌三寸，"你以为编个故事就能"

"张堂主若是不信，大可派人去永乐坊金玉楼查证。"林逸突然露出染血的衣袖，"那指甲里还留着戴冲的皮肉——当然，是在她咽气之前。"

战堂堂主林伏虎突然放声大笑，震得梁上积灰簌簌而落："好小子！当年老子砍三头蛟时，那杂碎裤裆里也藏着把淬毒匕首！"他蒲扇大的手掌拍在林逸肩头，差点把人拍进地砖里。

沙天鹰的鸠杖忽然点地，杖头夜明珠映出他眼角的鱼尾纹："小崽子，你当老夫是三岁孩童？"老帮主的声音像砂纸磨过生铁，"戴冲若真说过这话，你现在该躺在乱葬岗。"

"帮主明鉴！"林逸突然膝行两步，袖中滑出半截染血的肚兜，"这是从戴冲姘头枕下搜出的密信——用胭脂写的，怕是青竹帮哪位堂主的老相好？"

庄黎肥胖的手指捏起肚兜，绿豆眼眯成细缝："哟，这不是醉月轩今年最新的苏绣？"他忽然嗅了嗅，"还掺了西域龙涎香，青竹帮可没这般阔气。"

议事厅顿时响起窃窃私语。林逸垂首掩住笑意——这肚兜分明是今早从快活林胡姬身上扒的，哪来的密信？不过泼脏水嘛，讲究的就是个真假参半。

"就算如此"张成武还要争辩，林伏虎突然掀翻茶案："姓张的！当年你杀我战堂兄弟时可没这般磨叽！如今对着青竹帮的狗崽子倒心软了？"

"都闭嘴！"沙天鹰的鸠杖突然爆开，十二枚透骨钉钉入地面摆成八卦阵。老帮主颤巍巍起身，枯瘦的手指几乎戳到林逸鼻尖："明日午时，你带人去接管永乐坊。"

林逸瞳孔微缩。这老狐狸竟要拿他当问路石！接管永乐坊等于正面挑衅青竹帮，成了是帮派开疆拓土，败了便是他林逸擅启战端。

"得令！"少年抱拳时袖中滑落三粒骰子，滴溜溜滚到沙天鹰脚边——全是六点红。

老帮主忽然咳嗽着笑起来，抬脚碾碎骰子："年轻人莫要赌性太重。"他转身时大氅扬起，露出后颈狰狞的烧伤——二十年前王家大火留下的印记。

虎爷凑过来时带着陈年药酒味，假意搀扶的手却暗扣命门："逸儿当真是长大了。"他在林逸耳边低语，袖中刀片已划破少年外袍。

"义父教得好。"林逸反手按住虎爷腕脉，袖剑弹出半寸，"昨夜戴冲死前说了件趣事，关于三年前陈到那批失踪的私盐"

虎爷瞳孔骤缩，猛地甩袖退开，撞翻了庄黎的翡翠算盘。善事堂主忙着捡东珠，肥胖的身躯恰好挡住二人剑拔弩张的对视。

战堂外的日晷指向巳时三刻，李坏蹲在石鹰头顶抛着剑穗："谈妥了？"

"妥得能听见棺材板响。"林逸接过黄炳成递来的冰镇酸梅汤，忽然朝阴影处挑眉："李师爷这听墙根的毛病，该找大夫瞧瞧了。"

灰袍文士从廊柱后转出，药香掩不住额间冷汗："三爷请林少酉时过府，说是说是要商量馨儿小姐的束脩之事。"

"告诉义父，我新得了方雪山参，最是补气养神。"林逸弹指将骰子碎片射入石缝，"让他老人家少操心，多养病。"

回快活林的路上，黄炳成忽然指着糖画摊惊呼："那不是"摊主抬头露出半张烧伤的脸，赫然是三个月前"暴毙"的刘三刀亲随。

"买二十串糖画。"林逸抛去银锭，压低声音："告诉陈到，该还赌债了。"

夕阳将众人的影子拉得老长，李坏剑穗上的铃铛叮咚作响。在他们身后，十二盏新糊的鹰形灯笼次第亮起，将飞鹰帮总堂照得宛如巨兽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