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树倒猢狲散(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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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他随意挥了挥手，跪在他面前的服部一郎就“砰”的一声，化作一缕青烟消失了。

他推开了窗户，向着某个方向望去，笑意盈盈，显然很是高兴。

所望去的方向，有几条繁华长街，那里有好些尊贵至极的公卿大臣的府邸。

蓝玉最近很不痛快。

先不说在不久之前，他兴冲冲地在早朝大殿上请求领兵出征漠北，结果却碰了一鼻子灰，连冯胜这样的半只脚插入黄土里的老将都捞了一支军队，得胜回来之后肯定是再次加官进爵，而他这个正春秋鼎盛的大将，淮西武将集团的第一人，却连根毛都没捞着。

早在更早之前，蓝玉在朝堂之上已经连连吃亏碰壁。新君朱棣在登基后，就找了由头把蓝玉好几个心腹给调离军中，放到地方官府里投闲置散，后来又借题发挥，每每因为一些小事而责罚蓝玉。

谁都看得出，这位新登基的天子是要打压蓝玉了。

所谓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

官场里从来都是现实无比的，在察觉到风向之后，过去巴结蓝玉的官员都对蓝玉都不如以往那么热情了，旧属部下纷纷转向投靠朱棣扶持的燕王府一系。

蓝玉在最风光的时候，曾经收了上千名义子，遍布军中各个部门。而如今，竟然有过半数都转投到了张辅朱能这些新兴武将那边，剩余的也有起码三四成态度暧昧，明显是在准备当墙头草。

为此，蓝玉暗地里可是恨得牙痒痒的，却又无可奈何。

不过这天，蓝玉的国公府里却是张灯结彩，宾客不绝，光是站在府门招呼客人进府的下人就有十几个。

今天是蓝玉的五十大寿，所以大摆筵席，宴请满城的达官贵人。

只不过，来宾虽然多，但比起以往寿宴却也是少了不少。

以往的来宾能把整个偌大的国公府给挤得满满当当的，每一个都是公卿大臣，说句夸张点的话，要是国公府忽然在摆寿宴的时候倒塌了，把府里的公卿贵人都给压死了，那这大明的朝廷估计也就没人干活了。

而现在，虽然宾客也不算少，但比起去年可差太远了。

蓝玉坐在大厅主座里，把这一切都给看在眼内，恼怒不已，一张脸阴阴沉沉的，就算宾客们前来道喜，蓝玉也没给他们好脸色。

特么的，以前老子风光的时候，一个个都忙不迭地来巴结老子，简直恨不得趴在地上给老子舔鞋底！现在老子被打压了，这就见风使舵，一个个连老子寿宴都不来了？

蓝玉恨恨地在心里大骂着，抄起旁边的酒壶，直接仰着脖子灌完。

“老爷，看起来宾客们都来得七七八八，寿宴可以正式开始了……”

一个下人走上前来，弯着腰恭敬地汇报道。

“来了多少人？”蓝玉粗声问道，随手抄起另一个酒壶，吨吨吨地往嘴里灌。

“总共大约来了两百多人……”

“去年来了多少人？”蓝玉又问，嘴里喷着酒气。

“去年……”下人回想了一下，答道：“大约四五百来人吧。”

蓝玉恨恨地咬了咬牙，一双略带醉意的眼扫过在场的宾客，又问道：“李云、赵开明、徐启年、萧立这些人呢？怎么不见他们？？”

他说的这些人，都是他的义子，以往对他最是殷勤。往年在寿宴的时候，就数这几个人闹腾得最欢，全程围着蓝玉拍马屁拍个不停。但今天却完全不见人影，委实有些奇怪。

“这几位都没来……”下人摇了摇头，说道：“小的已经派人打听过了，今天碰巧张辅张将军的小儿子满月，他府上今天也正好摆满月酒，这几位大人都过去那边了。”

闻言之后，蓝玉的眼角狠狠地抽搐了一下。

张辅！

又是燕王府出身那帮人！

那几个白眼狼，枉自己对他们提携了这么多！

蓝玉牙齿都快咬碎了，拿起手上的酒壶正要喝上两口消消火，却发现酒壶都已经空了，便让下人再拿壶过来，对方应了声是，便快步去取了壶新酒来，但走到蓝玉面前的时候，却不小心脚下被绊了一下，一个踉跄酒壶脱手而出摔落，酒还都洒在了蓝玉身上。

“狗东西！”

蓝玉不由分说就一巴掌扇了过去，不顾那名下人的求饶，一顿拳打脚踢。他本来就是武将出身拳脚了得，那名下人哪里受不得，没挨就已经被打得半死，血都呕出了几口。

“老爷老爷！”

管家连忙跑了过来劝蓝玉停手：“老爷，今天是你的寿宴，可别为了这点小事坏了喜庆啊！”

“去他娘的寿宴！”

蓝玉本来就憋了一肚子的气，此刻那名下人算是撞到了枪口上了。

“老爷老爷！”管家低声道：“您忘了吗？现在陛下那边……万一您把他给打死了，锦衣卫说不定会借此来老爷您的茬……”

这一句话，顿时让蓝玉冷静了下来。

按大明律，杀人偿命！

就算那些公卿贵胄平常没少打杀奴仆婢女，大家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多数也就赔钱了事，最多也就被言官弹劾，罚点俸禄，皇子皇孙则是被圈禁闭门思过之类的。

但王法就是王法，这种事属于是不上称就四两重，较真了上了称千斤都打不住！

谁不知道朱棣现在正打压削弱蓝玉？以前蓝玉受到器重的时候，他关上门要打杀多少奴仆，那都是蓝玉的事，没哪个不开眼的会为了区区奴仆的性命而追究蓝玉，但现在可不一样，要是蓝玉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杀个仅仅只是把酒给洒了的奴仆，那锦衣卫肯定很乐意借题发挥，大造文章……

蓝玉的脸色阴沉到了极点，额头上青筋怒突，咬牙切齿。

当年他在军队之中，连蒙元的皇子皇孙俘虏都是说杀就杀，甚至连大元的皇妃也被他强要了身子，结果如今连个下人都杀不得？！

早知道如此，当年在大明还未平定天下的时候，就带兵投了陈友谅或者张士诚，都比现在要逍遥快活得多！

蓝玉忽然心中闪过了这么个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