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羡慕(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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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珞珞后知后觉，自己恐怕不小心提醒了徐湘祈的伤心事，赶忙岔开话题：

“呃，我的意思是，今天以后，每一天都会是新生活！”

回应姚珞珞的，是难捱的寂静。

纷乱的信息充斥着徐湘祈的思绪，她突然不合时宜地回想起白天“她”与父亲的最后一句话。

徐湘祈已经想不起，自己有多久没有唤过父亲“爹爹”了。

她依稀记得，父母曾经十分恩爱。她自小被捧作掌上明珠，得到过全天下最美好的宠爱。

后来，一房接一房的姨娘被抬进府，娘亲的脸色一日比一日灰败。

如同院中凋零的海棠，没人能阻止她们枯萎。

直到冬日来临，一场大雪带走了一切。

娘亲走后，她愈发循规蹈矩，将自己活成一本《女戒》，不越雷池一步。

无论面对心疼她的祖母，蛇蝎心肠的虞夫人，或是处处与她作对的徐苓芷，她通通挂上一层美人面，日复一日扮演着完美无缺的大小姐。

可今日，姚珞珞操纵着她的身体，随口一句话，竟求得父亲暂缓她的婚事。

她带着她的身体和灵魂，无知无畏地冲破了一层看不见的枷锁。

那道枷锁，曾经日夜束缚在她身上。

嵌进她的皮肉，融进她的骨血。

灯芯炸出细小的火花，噼啪作响。炉中的香大概是燃尽了，鼻息之间的香味淡了不少。

姚珞珞漫无边际地感受空气中细微的变化，有些昏昏欲睡。

徐湘祈突然问：“你叫什么名字？”

“嗯？”姚珞珞拖着鼻音应了一句，半梦半醒，“姚珞珞，璎珞的珞，叫我珞珞就行。”

珞珞。

徐湘祈的声音像是从极遥远的地方传来，“珞珞，我有些羡慕你。”

“为什么？”姚珞珞的意识像是飘在半空，很难确保她是否知道自己正在说什么。

徐湘祈似乎笑了一声。

“没什么，睡吧。”

徐湘祈的世界随着姚珞珞闭上双眼陷入黑暗。

十六年的人生走马灯般在黑暗中一幕幕浮现，又归于虚无。

珞珞，如果有来生，我真希望能像你这样活一次。

经过几日的摸索，姚珞珞逐渐掌握了徐湘祈清醒的时间规律。

若仅仅与她在意识中交谈，徐湘祈大概能够保持三四个时辰时间清醒。

若她操纵自己的身体，则最多只能坚持半个时辰。

现在她们调整同频，两人的意识通常同醒同眠。

“或许与你之前受的伤有关。”姚珞珞分析，“如果不是我突然出现，事情就会像书里写的那样发展。你是半只脚踏过鬼门关的人，所以才会虚弱到无法支撑自己的身体。”

姚珞珞撑着下巴继续自己的推断，“没准等你彻底恢复，就能拿回身体的掌控权。到时把我的灵魂挤出去，我也能回家了！”

徐湘祈对这件事显得不那么积极。

“或许吧。我累了，去休息片刻。有什么想要的，就吩咐冬青。”

姚珞珞伸长脖子探头看向窗外，天光大亮，现在分明还是白天啊？

院中蔷薇花开得正盛，随风摇曳，香气宜人。看着便叫人心旷神怡。

姚珞珞扒着窗栏欣赏，暂时将方才的疑问抛在脑后。

正想叫冬青摘几朵来养在窗前，争奇斗艳的画面中闯入一抹不合时宜的青绿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