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碎片(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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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张斐、宋一一和鲁丘正在吃饭，蔡飞开车来到村委大院。刺耳的刹车声后，他从车上下来，右手甩着钥匙在各个房间的窗户上往里面瞧，最终在临时的“伙房”门口停下来。

“吃饭呢？”蔡飞嬉皮笑脸地凑到宋一一跟前，简单和张斐打了个招呼，又看了看桌上的三个菜：“西红柿炒鸡蛋、肉炒西蓝花、还有一个素炒白菜，有点素啊！”

宋一一把跟前的蔡飞推了一把：“你来干嘛？滚！”

“别这样一一，我还没吃饭呢！早上饭都没吃，饿的都快晕过去了，万一把车开到沟里去摔坏了，你不心疼？”蔡飞装可怜道。

“摔死你才好呢！省得招人烦！你不是嫌我们这里的饭菜太素吗？开车去吃大鱼大肉啊！别在我们这里丢人现眼！”

蔡飞自讨没趣，耸耸肩撇撇嘴，又来到张斐跟前：“飞哥，赏口饭吃吧！”

张斐看了看宋一一，见她不说话，便自作主张：“你坐我这吧！我给你盛饭去。”

“大恩不言谢，容小生日后报答！”蔡飞不客气地坐下来，得意地冲宋一一笑了笑，得到一个冷面白眼。

把米饭盛回来放在蔡飞面前，张斐撇嘴说道：“还报答？你们小情侣闹别扭别把我捎带上就行，你多吃点米饭，少吃菜，炒的菜本来就是三个人的量！”

“我喝点菜汤就行！”

张斐再去找凳子，发现“伙房”里已没有闲余的凳子。无奈之时，鲁丘站起来提起打包好的饭菜走出去，仍然保持一贯的高冷、沉默。

蔡飞又往宋一一跟前凑了凑：“一一，这哥们是不是你昨天说的‘讨人嫌’？阴阳怪气的，确实不讨人喜欢！”

宋一一咬着牙没说话，小心翼翼地瞅了瞅张斐，狠狠地瞪了蔡飞一眼：“不说话能憋死吗？烫饭糊不住你的嘴？吃就安静点，不吃滚！”

“就是，看人家不顺眼别吃人家做的饭啊！”张斐坐在鲁丘的位置，脸上的表情不阴不阳。

宋一一因为理亏无话可说，蔡飞什么话也不敢说，都一声不吭地夹菜吃饭。

微妙的气氛中吃完午餐，轮到宋一一洗碗刷锅，蔡飞主动承担过来。他把碗筷搬到水池，放洗涤精过多，手没抓住碗，上下一碰两个碗报销。

“干活就要工钱，蔡飞你怎么那么笨？”宋一一听到响声跑过来，看到两个残缺的碗就气不打一处来：“除了吃喝玩乐，你还会做点什么？对了，还有泡夜场，废物、寄生虫一个！”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逆鳞，蔡飞也不例外，他可以迁就任何方面，唯独对“废物、寄生虫”之类的词特别敏感。

“你再说一句！”蔡飞的怒气值瞬间爆满。

宋一一也不示弱：“废物，寄生虫！”

蔡飞举起手，对方却把脸贴过来，无奈把手放下，却拿起水池里的两个盘子摔在地上。脆亮、巨大的响声把张斐也唬过来，看到的是一对横眉冷目的情侣和满地的陶瓷碎片。

“怎么了这是？”张斐拿起扫帚收拾着残局，扫到两个人跟前推了他们一把：“木桩子啊！你们两个人闹矛盾无所谓，干嘛拿盘子、碗撒气，它们怎么惹你们了？看以后拿什么吃饭！”

蔡飞打开手包，拿出一叠人民币放在灶台：“东西我赔！”

张斐还想说些什么，没来得及出口蔡飞就消失在眼前，开车出了村委大院。轰隆的马达声渐远，伙房里出奇的安静，宋一一叹了口气拿起墙角的簸箕，又从张斐手里抢过扫帚开始清理地上的碎片。

“怎么回事？为什么？我刚才出去的时候不是已经缓和了吗？”张斐十分不解。

宋一一没回话，拿起那沓人民币放在张斐手中：“下午给鲁丘，让他再买些盘子、碗什么的，剩下的买个微波炉和电饼铛，应该够了！”

这么一说，张斐笑了，数了数，竟有4000块钱：“看来我刚才批评错了，这些东西你们爱怎么摔怎么摔，记得赔就行了。多来这么几次，咱们伙房的设备就能置个差不多，多出来的还能改善伙食！”

宋一一哭笑不得：“滚！”

“好嘞！”张斐拿着那沓人民币扬长而去。

由于收拾的干净，下午上班的时候大家都没发现异常，只是觉得宋一一情绪不高，还以为是初次离家不适应引起的。

继续入户调查贫困户情况，鲁支书看她情绪不高就想派其他人去，免得心不在焉影响工作。宋一一却立即精神焕发，找根皮筋把头发扎起来嘻嘻一笑，拿起桌上的一堆表格表示自己没问题。

“那好吧！精神头都放在工作上，这也是消除生活困扰的好办法，加油，小姑娘！”鲁支书鼓励道。

宋一一点了点头，跟着鲁丘出村委大院往村西走去。

不远处溪流的声音清晰可闻，几棵老榆树的枝丫随着微风轻轻摇摆，不时有闲逛的土狗跟着他们走一段。一群未到学龄的孩子在胡同口跳皮筋，双腿在两根皮筋之间灵巧地翻腾，口中念叨着不知传了多少代人的童谣。

走进一个古朴的青砖院落，里面一条黑白相间的花狗向他们吠着，一张清秀的面孔从竹帘后面露出来：“大花，别叫了！水娃都不认识？”

那狗果然不再叫，在鲁丘身边摇了摇尾巴，混个脸熟之后又重新卧在树荫下打着瞌睡。

“五哥，你一个人在家吗？婶子他们不在？”鲁丘掀开门帘，让宋一一先进去，自己随后迈进来。

走进来宋一一才发现，鲁丘口中的五哥坐着轮椅，腰部用一根绳子固定在靠背上。窗户不是太大，屋子里的光线有些昏暗，甚至看不清墙上的挂历。

“下地了，就我一个人在家!”五哥看了一眼宋一一，随后害羞似的转过脸去：“家里正好买了几个苹果，我去给你们拿！”

“不用麻烦了，我们不吃！”

五哥却不顾鲁丘的拒绝，执拗地转动轮椅，从里屋拿出两个鲜红的苹果。他又从水缸里舀出一瓢水，把苹果放在里面洗了洗，随后把带着水滴的苹果分给了两个人。

这一切动作顺畅而熟练，并没有因为坐在轮椅上而遇到很多麻烦，完成之后五哥灿烂地冲两个人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