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荒诞的梦(1/3)

首发：~第249章 荒诞的梦

回到静雅堂不久，顾焓章便沉睡了过去，也不知是为何，这次的觉令他格外得不安稳。

梦中似乎总是回荡着什么，好似有一双涟漪的泪眼在哭泣，像是一个少女，可他却看不清她的容颜。

那是一双美丽又明亮的眼睛，像是历尽沧桑后浸润了水的黑色琉璃珠子，布满了细微的裂痕，脆弱又悲伤。

她的眉眼昳丽，却透着股浓郁的死气，整个人陷入深黑色的床帐，极致的颜色对比，像是快要腐烂的靡艳的浆果，让少女的美丽，透着一股子诡谲来。本来应该是英气坚韧的眉眼，为何会布满了朦胧烟雨般的清愁。

不对，为何，他会觉得这个陌生的女子应该是英气十足的呢？毕竟英气一向是形容男子的。

即便是看不清她的下半张脸，他也能想象得到少女的面容定然是苍白如纸。

他应该不认识她才对，再抬眼望去，哪怕离得近了，他也还是看不清她的面容，他们之间好像隔了一层无法越过的无形的屏障，他最近也只能待在距离她十步远的地方。

即便是隔着这样不算小的距离，他也能清晰感受到这个半躺在床榻上的少女的生机正在以让人难以察觉的速度此飞速消逝。

换而言之，这个他并不认识，也无法看清面容的少女，时日已经无多了。

可不知为何，他只要想到少女可能会死，胸中就骤然升起堵塞的郁气，沉闷得他开始变得难受。

她好像在等什么人，顾焓章想，因为她一直在望向一个固定的方向。

没过多久，饶是顾焓章这样心性沉稳的人都禁不住有些震惊。

因为，她等来了另一个‘顾焓章’。

是的，没错，就是另一个‘顾焓章’。

他下意识向前一步却被无形的屏障给挡了回来。

他听不清他们说了什么，但是‘顾焓章’哀戚的面容让他感到诡异的奇特和无故的荒诞来。他怎么可能会露出这样的神色，不过是一个女人而已。

顾焓章一向都很了解自己，他生来便感情淡漠，当初便是亲身父亲在眼前横死，他也未曾感到什么常人所说的悲伤。区区一个柔弱的少女，怎能轻易影响一个帝王的情绪呢。所以他断定这个‘顾焓章’跟自己没有关系。

一旦心中有了这个推测，原本还有些许看到另一个自己的惊悚之感瞬间被冲淡了许多。

奇怪的是，他听不见那个‘顾焓章’的说话声，现下却能听见那个少女的。

“陛下……”气若游丝的少女勉强开口，眼尾再次滑过一道泪痕。

不知那位‘顾焓章’说了什么，少女改了口。

“……先生……”

他看到‘顾焓章’因为这一句‘先生’又悲又喜。

他却只觉得荒谬，尽管知道这个人也许不是自己，但看着与自己长相相似的人几近悲痛落泪的画面还是让人很不适应，更何况是一向淡漠的顾焓章。

“先生，”她似乎用尽全力才稍稍抬起手腕，‘顾焓章’见状即刻便伸手握住了她瘦骨嶙峋的苍白的手，像是在对待一个易碎的珍宝一般，不敢用力害怕捏碎她，又不肯放手害怕失去她。

‘顾焓章’面上儒雅清俊，实则内心极其高傲，他从不愿为无关紧要的人过多停留脚步，甚至是眼神，他也不屑于多给。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他却愿意为了床上的少女，推开冗杂重要的公务，急匆匆赶来此处，明知她的大限将至，却还是不愿意放手。

顾焓章本人表示不明白。他最是清楚自己有多么的冷漠，哪怕是活生生的人命，在自己面前消逝他也可以眼睛都不眨一下。可是为什么见到这个少女的消逝，他却有种想要落泪的冲动。

他一定不会是真的顾焓章。他只能这样一遍又一遍的告诫自己。

真正的顾焓章从不会为任何人任何事而停留，他冷漠，强大，又自立。从不依附于任何人，也从不会给人依附。

弱小无辜的人他不屑一顾，强大有权势的人不是他的对手。

所以为什么，‘顾焓章’会喜欢这样弱小的存在，他难道忘了……忘了从前吗？

所有人都说他的母亲来历不明，他的父王想当初口口声声说爱他的母亲至死不渝，可现实呢？结果呢？不还是另娶他人？

所以这世上的真心估计也就如此，不过是上下嘴皮一碰，说出的轻飘飘的一句话罢了，一点重量也没有。

他的母亲的确是身份卑贱，因为他是胡人与奴仆生下的孩子，人人都瞧不起母亲卑贱的出身，可又人人都被母亲那妖艳的容貌吸引。

如果爱起于皮囊，忠于本心，那为何人心又是如此多变。

他父母的相遇起源于一场意外，还是皇子的父王驾着，高大的汗血宝马在街上横冲直撞，善良柔弱的母亲就在这样猝不及防的情况下与父亲相遇了。

生性蛮横骄矜的贵族王爷看上了美貌却卑贱的少女。他有心欺瞒，又有心哄人开心，怎么会不成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