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值钱(1/1)

首发：~第20章 值钱

是生他和卖他的那个女人。即便没有灯光布兰也能辨认的出。他将她提到她的卧室，丢到床上。哈莉娜躲到门口，侧了身子看。

女人微睁开迷迷糊糊的眼睛：“宝贝，你总算跟着我回来了。在酒吧里喝酒的男人中我一眼就相中了你。你不是说要打仗了吗？那可是愚蠢的男人们的游戏，你不去也罢。”

布兰默默的看着她，女人伸出手抓住他的手。

“想想那么大的风，像刀子一样割在脸上，想想那么大的浪，像最冷的天气里的冰霜，你能受得了吗？你才多大？十八？最多不过二十吧？你可知道上了战场是什么滋味？除了铁锈和血的腥味还能有什么？我可跟屠宰铺的男人上过床，那气味应该差不多吧？你去了，就甭想回来啦，不如在这里待着，哪怕只待一晚两晚，也比你什么都没尝过的好。”她开始扒拉自己的衣服，露出有些干瘪的胸膛。

布兰厌恶的阻止了她，说道：“我是布兰。”

“谁？”

“布兰沃夫。你生了我。”布兰说。

“啊，是布兰，你回来啦？你赚到钱了？钱在哪里？”女人清醒过来，松开布兰的手，去摸他的衣兜。

“克里斯提娜去哪里了？”布兰生硬的问。

“你妹妹啊，还能去哪里呢？我本是想给她找个好师傅的，做衣服的工坊里也有个保障，但她长的俏啊，茉莉街和白玫瑰都过来要人。当然是给了白玫瑰了，它们价钱更高嘛，三个银卡塔尔呢。也算是离开湿鼠街了，对不对？她应该感谢我啊，那里面据说全是锦罗绸缎，有干净的热水和吃不完的葡萄和甜瓜呢。”

“什么时候卖掉的？”

“很久了吧，记不清了，前年？是去年的光景吧？”

布兰沉默。女人或许因为疲惫，也不再说话，只是咿哑的发出噪音，噪音只停留在她的嗓子里，像风穿过空空的石洞。

“威廉和邓恩呢？”

“谁啊？”

“我的哥哥们呢？”

“他们去当雇佣兵了，去的是旗帜上有金色旗鱼的那家。我在酒馆里听说要打仗了。旗鱼那家说将来他们战死会每月给我抚恤金的。我应该多生几个，你说呢？”

女人将头放平在床上。酒精涌上来使她感到某种带着欢愉的麻木。她瞪着灰色的屋顶看着，没有再看向布兰。

“我应该多生几个，对吗？多生几个女孩，女孩更值钱的。”她怪异的笑笑。

布兰直直的看着她，眼里寸光皆无，后来他的脸上浮现出笑意，“对的，你应该多生。一直生下去，一直这样活下去，祝你与世长存。”

他转身走开，一直走到床边，然后冷冷的看向缩在门侧的哈莉娜。哈莉娜乖巧的走过去，布兰掀开石板，哈莉娜跳下去，布兰跟随其后。

布兰将石板盖上。他背起哈莉娜，坚定的往黑暗幽深处走去。

“我会在黑市放下你。黑市有所有家族的眼线，我相信你知道三头犬家族的据点，你在那里是安全的。黑市鱼龙混杂，你们想在那里翻个底朝天也找不到我。”布兰反手扯下哈莉娜的口中丝巾，说道。哈莉娜的身子软绵绵的贴在他的后背，他浑身不自然的发热。他想即便没有异能，她的身体也是很厉害的武器，终极武器。

“为什么不杀了我，那样不是更省事？”哈莉娜奇怪的问道。

“我并非嗜杀之人。我杀你弟弟是在竞技场公平决战的。”布兰简略的回答。他在心中默念：如果你没有拉住缰绳，救过那小女孩，你早已是个死人了。

“如果我是你，进了黑市之后，就躲我远远的，尽快回你的哥哈纳城堡。万一我改变主意，”布兰冷漠的说着，像野猫一样疾行。眼前道路虽然臭气熏天，暗不可辨，但这条路他走过多遍，熟稔至极，所以速度并没有减慢。

背上的女人陷入沉默。她原本的计划里是要借黑市的力量抓住布兰。但诚如布兰所言，黑市里遍地都是遮掩着长袍的神秘人，盗贼，杀人者，贵族，有着特殊癖好的客人遍地皆是，要抓他无疑会惊扰到所有人。她的另一条策略是在黑市里买到某种可致人昏厥的迷药，即便抓他不着，也可自保。毕竟，她赖以保身的异能消失了。

她听到背她的男人忽然问道：“命运是什么？”

她试图去理解布兰发问的动机：他是命运多舛的，被母亲卖掉，斗奴生活，现在又被她们家族追杀，这些遭遇她是无法想象的。但世间皆如此，一个奴隶能有什么感悟？一个奴隶是没有思考的权利的。

或许，他问的是命运之神。哈莉娜开始搜肠刮肚的回忆她看过的典籍，没有对应的名字。

她听到布兰自问自答道：“命运，不是一只雄鹰，它像耗子那样爬行。”然后她听到布兰哈哈大笑起来。

自问自答的当然不是布兰，而是聂诩真。他对去看望布兰的母亲的行为感到很怪异。实际上更早些时候，他就感觉到，在这具身体的某个地方，还隐藏着原主人的灵魂。这种想法令聂诩真感到紧张。

穿越的时候有没有出错？他开始回忆那些场景，血图，血夜女神教的红袍女，唤灵石，他推断唯一能出错的地方在唤灵石上。

又或者在魔药上？至今为止有关魔药的信息他了解的并不全面。他应该向泰莎请教清楚的。想到泰莎，不知她找到共知会的帮手没有，四叶草家族给他奇异的感觉，多少有点像文明世界的人，会以平等的态度对待一个斗奴，而且随身不带侍从。

他不由自主地将背上的她往上扶了一下，那香腻柔软的触觉让他惊醒，背上不是泰莎，而是想要他命的人。他心底叹了口气。

在漫长的黑暗之路中穿行，哈莉娜忽然有了困意。她蓦地想起她的异能的副作用：操纵过度会失眠，甚至影子苏醒而反制其身。哈莉娜已失眠很久了。她每天投入练习影匿术的时间过长，父亲曾交待给她一个特别危险的任务，或许只有她才能胜任。她幽幽的想到假若父亲的猜想是真的，那无论是对三头犬，还是整个奥斯基亚国，都是巨大的灾难。

影匿术是将自己的影子隐藏至其他人或物的影子里，是最出色的侦察，及暗杀能力。但哈莉娜只能持续五分钟，五分钟后必须现形，再过一个钟头才能再次隐身。她拼命修炼想将这种能力扩展到10分钟，那样被发现的几率会大大减少。但这种过度修行的代价就是严重失眠。

七天七夜未眠？还是六天六夜？无所谓了。哈莉娜想只要回到城堡，回到那充溢着迷迭香和玫瑰精油香气的软床，她就能安然入睡。只要合上眼，在脑海中出现哥哈纳城堡前那片光亮的绿色的田野，有柔和的风吹拂，她就能安然入睡。

哈莉娜闭上眼睛。她最最惧怕的是黑暗中会出现一个跟她一模一样的小女孩，她同她跳舞，同她戏耍，在她的梦里无始无终，折腾的她筋疲力尽，无论怎样的法子都赶不走她。女孩一出现，就意味着哈莉娜的失眠状态会继续。

这次，出乎意料的，那个黑暗中的小女孩没有出现。虽然那光亮的绿色的田野和柔和的风也没有出现，但哈莉娜感到无比的心安。她的娇躯随着布兰的跨步有规律的颠簸，她可以听到布兰的强劲的心跳声，她虽然闭着眼，却相信前方一定会有光亮。

她在陷入甜蜜的睡眠前想：一定是异能消失了的原因。异能消失了，我的失眠才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