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圣罗兰与谎言(1/2)

首发：~第8章 圣罗兰与谎言

亚力拉力克走近圣罗兰与谎言酒馆。酒馆有六十二年的历史了，几乎在国王海利斯登基的同一年开业。酒馆的窗口外放着一排石凿的水槽，除了雨水，也有百无聊赖的客人将酒水倾倒入内，以观看来此饮水的白嘴鸦，云雀等鸟儿的醉态，酒馆的门框上雕刻着三朵圣罗兰，圣罗兰是高山上的植物，盛开时花型像女人张大的嘴巴，在花的边缘呈现鲜艳的红色或紫色，而中间部分却是浅白色。门框上雕刻的圣罗兰只涂了边缘的红色，中间没有上色。酒馆的街对过就是久负盛名的白玫瑰妓院，妓院有四层楼高，方方正正，凸肚窗上常年点缀着白玫瑰。奥斯基亚城是春都，整年都保持着温暖超润的气候，这种娇嫩的鲜花也因此生命悠长，从不凋零。

此时已近傍晚。他忧虑的回眸看了一眼那轮残日，天空那轮残日的光亮正一点点的褪去，亚力感到每天的夜都更漫长了一些。

他推开酒馆的门扇，腐朽已久的门扉发出濒死的吱吱响声。店内已经有七八个的客人。他们彼此间在热烈的讨论昨日竞技场的盛事，成人礼于贵族而言是极为重要的，经过成人礼，才会正式承接家族的爵位，才会被皇室登记入册，有更多的开疆扩土的机会。亚力从诸人的衣饰看出他们是索克斯家族和塞巴斯蒂安家族的侍从。索克斯家族和塞巴斯蒂安家族都在南境，索克斯的家徽是一个金色的竹编篮盛满了龙眼蜜，香蕉，多刺的狗头榴，塞巴斯蒂安家族的家徽是两个骰子。成人礼的外围赌场的庄家肯定少不了塞巴斯蒂安的影子。

侍卫在酒吧，那他们的主子一定在对过的白玫瑰妓院了。

“十个贵族老爷的成人礼，一个死了，死的还是三头犬家的，这两年他们风头最盛，除了四处挖矿，连海上贸易都要参一脚。”索克斯家的一个有着蓬松胡子黄色眸子的侍从嚷嚷着说。

“胡说。三头犬的领地离海岸有过三百里，他们可没有船，你说的是马尔顿旗鱼家吧？”其中一个斯巴斯蒂安家族的人驳斥道，年轻，褐发，长相颇为英俊，只是额头上有一道明显的疤痕。

“千真万确，我以金色丰饶的编篮起誓，三年前他们在南境的“美人脚”渔村造了一艘商船。”

“三年前的事你记得这么清楚？昨天你赌债欠的钱都忘的一干二净了？”

“当然记得，因为当时造船的是我一个堂哥，委托他的人开始是隐藏着身份，说是刚迁移来的商人，要跑到索罗门岛做丝绸生意，所以我堂哥误以为他是印哈娜地区来的，这位大人出手阔绰，堂哥自然尽心尽力的伺候，但这位大人酒量浅，喝了三杯麦酒，就栽进薇薇安的石榴裙里了，哎，好怀念薇薇安，让她高兴了她就会像泉水一样喷涌。”蓬松胡子端起麦酒，咕嘟咕嘟的喝了几口。

“对面的白玫瑰里有的是薇薇安，可惜你没有金塔卡尔。”褐发言语讽刺道。

“别打断我，对了，我讲到哪里了，对了，他跟薇薇安睡觉的时候，说漏了嘴，说自己是三头犬家族的人，伊尔斯迪肯，族长哈维斯迪肯的小弟弟，并出示了刻有自己名字的配剑。可到了第二天酒醒后，再问他，他又成了云游商人，家住印哈娜地区。”

“根据这些也不能咬定他就是三头犬家族的人。”

“的确，直到我在昨天的竞技场外看到他，刚才我说了，因为他抢了我的薇薇安所以我跟踪过他，长相记得清清楚楚。他就站在三头犬的族长旁边，哎，场上那个艾利菲斯被斩首的时候族长夫人哭的撕心裂肺的，让人大为不忍。”

“你刚才可没说。”

“什么？”

“你跟踪过他，因为薇薇安。哎，改天我们也应该去领教一下薇薇安的喷泉，对不对？”褐发冲着斯巴斯蒂安家族的人起哄。

蓬松胡子哗啦一声拔出佩剑。褐发反应也快，跟着拔剑，一时之间两伙人剑拔弩张。

“女士们，”一个洪亮而尖锐的女声响起，“要角斗到酒馆外头，汉漠比法典第702条写了，为保护正常营商，禁止在商铺内斗殴行凶，违者一律罚金三个银塔卡尔，有其他严重情节者，待长老会审议后处以刑罚。如果是我，三个银塔卡尔会买什么好呢？”

声音是酒店的女侍应费里奥霍西发出的，她身材高大，臂膀浑实，亚力拉力克去年见过她与一众酒客掰腕子，连赢二十把，从此威名远扬。她讥讽众侍卫为女士，一众大老爷们儿却没一个吭声的，都乖乖的收了兵器。

亚力拉力克无端的想起索克斯家族箴言，“扎根于深黒的泥土，向阳光奉献果”，索克斯人的口碑一直不错，勤劳忍耐，只是脑子不大灵光，经常被狡诈之民占便宜。他稍微展开“占察”，觉察到蓬松胡子并没有说谎。都是俚人之争，他不会涉及在内，只是有些疑惑：全国的海政都是旗鱼家族把持，三头犬故意绕道跑去极远处的南境造船，究竟是有何目的？真的是贪婪成性吗？也是，三个头的狗，很难喂饱。

他进了酒馆，没有找座位坐下，径直走到吧台一侧，那里有一个布帘子挡住的窄门，推开窄门后进入一个狭小的往上盘旋的楼梯，布帘子将酒馆内的人的目光挡在外面。

沿着楼梯走到三楼的尽头，出现了另一扇铁门。亚力拉力克拉住上面的鸟形铁环敲了五下，三重两轻。里面传出轻柔的女音：“请进。”

亚力进了房间，房间里点着几处灯烛，空气中有薰珀草的香气。一个窈窕的披着黑色丝纱的身姿正坐在靠窗的木桌前，“茶都凉了，你才来。”女人悠悠的说，将头上的纱巾扯掉，露出如玉般无暇的脸庞来，她的眼眸是蓝绿色，像蓝天映入了绿湖中。“我知道你前天就进城了，可现在才来找我。”声音里有些幽怨。

“本来应该早一些，可被一些事情耽搁了。”

“什么事？”

“上午去了议事厅，找巴斯克斯长老，结果他不在，等了些时间，也没等到。”

“负责法律和秩序的巴斯克斯长老？”女子眨巴眨巴眼睛，“为了秘银矿的事？”

亚力坐到她的对面，叹了口气，“什么都逃不过你的耳目。”

巴斯克斯长老是议事厅的五长老之一，主管法律和秩序，具体的说他在裁断平民的案子中具有完全的决定权，但要是涉及贵族的案子，他只是个敲木锤的宣告人，在涉及贵族的案子里，议事厅的长老都要到席，王室包括国王也要到席，还有七十二个平民席位，平民职位不限，有商人，有农民，有铁匠，有修女，甚至包括茉莉街的妓女，湿鼠街的车夫。巴斯克斯长老在民间有贤者之称。

“当初秘银矿之争，要是国王没有强自干涉，走诉讼程序，巴斯克斯长老应该是站在你这一边的。”女子惋惜的说道：“有了那座秘银矿，四叶草家族兴旺指日可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