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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第31章 风雨如晦·三十
晚膳时候宫里派遣内侍到将军府来，还带了许多上好的滋补伤药，说是万岁爷赏给文越的。
这左右不过是景文帝哄陈容的惯用伎俩，一看把人惹毛了就赶紧赏点好处安抚安抚。老皇帝十分清楚，失了陈容的心就等于失了麾骑营的心，昨儿个似乎耍过了头，今天恐怕不大好找补。
陈容顶不喜欢景文帝给个巴掌再赏甜枣的做派，冷眼瞧了瞧桌上摆的昂贵补品，并未谢恩便甩袖离去，徒留办事儿的内侍于厅堂中不知所措。
“老皇帝盘算得挺美，既不想得罪乌桓人，又怕你不听话，送了这么多好东西来。”狄少云把内侍送出家门，赶紧跑回屋里找陈容，“都是上品的药材，花钱也买不到，不用白不用。”
“昨日我在崇政殿闹得那样大，陛下不但不罚，还差人送药我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陈容苦笑，“阿云，你觉得我该不该要？”
近来陈容觉得自己越发离不开狄少云，处处都想问他的意思。狄少云巴不得大哥如此，快言快语道：“都说了，不用白不用。况且你是什么人我还不清楚？就算你不肯要皇上的恩典，还不是照样对他死心塌地么。”
陈容语塞，“这倒是。”
他这两天心烦意乱没什么胃口，晚膳没动几筷子就放下了，谎说要回房睡觉。秦老太君不放心，便让狄少云攒了个食盒送过去，一定要陈容吃完再睡。
“奶奶让我盯着你，”狄少云把碟碟碗碗摆了一桌，坐在陈容对面给他殷勤地夹菜，“你快点儿吃，吃完了我好交差。”
小家伙今天一点也不粘人，急急忙忙像是有别的事要做。陈容本想和他多说会儿闲话，纳闷问道：“忙叨叨的，准备干啥去。”
“过会儿我得去东宫再轮两个时辰的岗，然后就该调到崇政殿了。”狄少云拿过陈容的茶盏喝水，“我听葛叔说陛下今日身体欠佳，故而未开朝会，明日再补像是要和乌桓使节商量什么大事儿。我想借守卫之便过去听一听，说不定能帮上你什么忙，所以跟葛叔打了个商量，去崇政殿待一天。”
狄少云嘴上不说，面上也从不表露，心里却始终惦念着陈容，处处都替他想得周全。陈容微微耳热，赶紧闷头吃饭试图掩饰过去，不料被羹汤呛了嗓子，边咳边说：“这些事儿你不必费神，操心太多会长不高。”
他圆滑地开了个玩笑，狄少云听出话里的自嘲之意，莞尔道：“我比你高三寸已经足够了，再长没啥用。”
整整一晚上陈容都不大对劲，时常低着头发怔，狄少云同他讲话也是爱答不理。
“又在想什么，说给我听听。”狄少云向来有法子治大哥的操心病，他一把搂住了陈容的腰，明目张胆在人家脸上亲了一口。
这招果然奏效，陈容顿时脸红如熟虾子，下意识反手在狄少云身上招呼了一巴掌。他躲开两丈之远，心有余悸地骂道：“浑球有事说事，怎么还上嘴啃。”
狄少云笑得得意又狡黠，握缰翻身上马，欲要动身去往东宫轮值。孰料陈容也跨上了锦翎骢，催马与他并辔而行。
“我可是要入宫的，你不许去。”狄少云胡闹够了，收起脸上的闲笑。他不想让陈容再到皇城里添堵，便伸手拉住了锦翎骢的缰绳，打算连人带马拽回家歇着。
“我不进宫，去鸿胪会馆。”陈容夺了缰绳继续前行，“我方才在想昨日崇政殿中发生之事，总觉得那三个乌桓使节有些说不上来的古怪。”
“嗯？”
当时为了带文越离开，陈容火急攻心管不了许多。如今闲下来细想，似乎忽略了什么微妙的细节，“那个名叫阿塔里的使节铁了心要越哥的命，而他身边的哈日拉却有网开一面的意思，还替越哥说了几句求情的好话。”
“不对劲，”只要不谈学问，狄少云的脑子向来转得很快，“此番越哥顺着月氏商队的踪迹一路调查，后又被使节擒住，定然是发现了他们不可告人的秘密。若仨使节一致不愿让秘密泄露，那么越哥绝对活不到阜京。”
“你的意思是这三人中有的人想要越哥死，有的却不想。”陈容思索，“他们意见不合，说不定立场也不一样，甚至有可能互相针对。越哥若将查到的东西说出去，或许会帮助哈日拉打压阿塔里所以他才在崇政殿上帮我们求情，给越哥留了一条活路。”
狄少云觉得陈容所言颇有道理，嗤笑一声点头说：“好家伙！照咱们这么一猜，他们竟是在窝里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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