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牙子(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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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莫小丰的目光却死死地盯住了舆图一隅，久久不愿移开。源斌诧异地顺着他盯视的方向查看，疑惑地问道：＂这龙门渡口现在西朝控制之下，只怕难以作为运粮通道吧？＂

莫小丰似乎已有了主意，手指舆图对源斌说道：“高阳王留意到没有，龙门渡虽然现在西朝手中，可与我朝疆内的禹州仅有一河之隔，自云中南下至龙门渡也不过百里有余，应当是向柔然交割粮草的绝佳之地。”

在他的提示下，源斌伏下身去，仔细查看了一番，口中喃喃道：“禹州受南道行台节制，如选定龙门渡作为向柔然交割粮草的地点，须得先知会侯司空，请他派军渡河攻占龙门渡口方可。”

莫小丰原本也作此打算，可是听到源斌的喃喃自语，心中一凛，暗自思索道：既然源斌都能想到派军渡河攻占龙门渡口，那么西朝派驻此地的军将大约也不会掉以轻心，多半会以重兵防备南面。

这么想着，脑中忽然灵光一闪，手指云中方向，问源斌道：＂假如柔然出动铁骑自北面奔袭龙门渡口，你觉得一日之内有把握拿下此地吗？＂

源斌先是一怔，随即拍掌赞和道：“此法甚妙，正可试探出柔然是否和西朝相互勾连。＂

他这话倒是再一次提醒了莫小丰：倘若柔然和西朝已有所勾连，是完全有可能说服西都借道运粮的，也就是说，柔然不用费一兵一卒，便可从龙门渡口获得他们所需要的粮草。不过，这样一来，西朝自然也就得知了柔然自东朝获得粮草一事，或许有利于离间其可能存在的联盟关系。

心里虽然这么想着，他却不肯和源斌交心，只冷笑着说道：“柔然如急于获得粮草，也得叫他们费些力气，拿出些诚意不是？＂

当下二人既已议出了稳住土诃的对策，源斌见莫小丰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这件事上，也不便再向他提及市井传言的事，遂大致说了几句接下来如何安排好南朝使节留邺期间日常活动的事后，遂起身告辞了。

莫小丰送走源斌后，顺便问了问王大亮的伤势，得知他已然苏醒了过来，不禁长舒了口气，吩咐传单五前来，当面向他交待了代替王大亮赴洛阳送信的差使，这才打了个哈欠，带着一身的疲惫回后院歇息。

小枣瞧出他似乎心绪不佳，一面服侍他更衣洗漱，一面有意说些她日间到宝林尼寺照料萧玉时和静殊师太的侍女莹心谈论的趣事逗莫小丰开心。

莫小丰此时满脑子装的不是如何应付柔然使节的事，就是在思忖着崔昂能否顺利地通过牟小七查出雪隼的踪迹来，根本无心听小枣喋喋地絮叨，当小枣还在兴致勃勃地夸赞莹心见识广，学问好的时候，他已经昏昏然进入了梦乡。

次日一早，莫小丰又一次被小枣给叫醒了。他懊恼地正要发作，却听小枣说道：＂春草姐姐在院外等了有一阵子了，看她脸色不善，公子还是快些吧。＂

皇后的贴身女婢老早便登门来见自己，莫非宫里出了大事？莫小丰心里顿感一阵紧张，劈手夺过棉袍，趿拉着鞋子就往外走。

候在后院门外的春草瞧见他衣衫不整地匆匆走来，脸上不见一丝笑容，面向他说道：＂娘娘有话问太原公。＂

莫小丰忙下跪行礼，口中说道：“姐姐从容些，待到堂中再问不迟。”

春草冷冷地说道：“娘娘急等回信儿，这儿四下并无旁人，婢子代娘娘问完话，便不打扰公子公干了。”

莫小丰只得叩头道：“姐姐请问吧。”

“前日你可曾随陛下出城去见了柔然使节？陛下可是和柔然武士当场比试过骑射？＂春草以皇后的口吻向他问道。

＂是。当时。。。”

莫小丰想解释几句，一张口便被春草用话给堵住了：＂既然宫中的传言属实，娘娘口谕：太原公身负护跸之责，自今往后，再要发生前日之事，本宫将唯你是问！＂

莫小丰尚在愣怔之际，春草已换了口吻，向他解释道：＂昨晚儿娘娘听到陛下出城的事，立马就要命婢子前来向公子求证来着，是婢子以夜晚出宫有违禁例才勉强劝住了。今儿天还没亮，娘娘便又催促婢子来见公子。用不着婢子明说，公子也应当明白娘娘在担心什么了。＂

＂身为人妻，心中最挂念的自然是夫君的安危喽。姐姐可能从皇帝异同寻常的举动中嗅到了危险的气味，才如此急迫地派人来告诫自己的吧？＂

莫小丰这么想着，拱手郑重说道：＂请姐姐回宫转禀娘娘，臣明白娘娘的心意，今后再不会叫陛下身临险境了。＂

春草点头道：“婢子会一字不落地将公子的话禀报给娘娘的，告辞了。”

莫小丰命小枣送春草出府去，起身之时，一阵疾风吹来，冻得他激凌凌打了个寒战，回头正要去房中添件衣裳，却听身后传来顾阿改的声音：“禀大都督，御史中尉崔昂求见。＂

＂这么快，崔昂就查出眉目来了？”莫小丰精神一振，当下也顾不得回房添衣，迈步朝咀华堂走去。

果不其然，据崔昂介绍，他先是通过老白等平日里和牟小七相熟的街坊了解到：在牟小七替严家看守宅院期间，只有一个女人偶尔来严宅同牟小七打过交道。后经多方询问，打听，得知这个女人应是严选之的族妹严娉，现在南城的严氏新宅管事。

“考虑到牟小七受雇佣看守宅院时，严选之业已离京，基本可以确定，直接雇佣他的就是严娉。”崔昂最后说道。

莫小丰认可他的判断，同时也提出疑问道：＂严选之怎么会将家中事务托付给一介女流？这个严娉难道有什么过人的本领吗？”

崔昂笑道：“这邺下习俗与崔某的家乡颇有不同，官民家中多有妇人操持事务，出面交际的，严家是邺下老户，因严选之发妻早丧，暂由其妹执掌家务也属正常。＂

见莫小丰点头不语，崔昂继续禀报道：“在获知严娉便是牟小七的直接雇主后，崔某即通过与其相熟的妇人向她打探到，当初介绍牟小七给她的是一位县衙的差人，名叫丘林。＂

＂丘林？！”莫小丰霍地瞪大了眼睛。

“是的。崔某知道这个丘林因涉案在逃正受通缉，因此遂向他在县衙的同事询问了他是否在公事之余还在操持牙子的勾当。据不止一人告知，丘林平日里多到商贾富户宅中走动，确有可能在兼作牙子赚些外快，其中有人还抱怨说，丘林赚了外快大约要给上司提成的，不然那些商贾富户们也不会买他一个小小衙役的帐。＂

莫小丰听到此处，心中暗惊道：难道钱辛与牟小七一案也有牵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