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探视(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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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沈轻颜露出犹豫神色，又道：“当然，本王已经叮嘱过了死牢的狱卒，用刑不可太过，万一最后证明沈刺史并非刺客，还要恢复任职不是么。”

见他说的诚恳，沈轻颜有心应下，想起刚才父亲叮嘱，为难道：“可是家父现下不让我出门”

萧瑾玥笑道：“这个么，包在本王身上，今夜太子会在东宫宴请侯爷，到时本王在侯府西侧门恭候沈小姐。”

沈轻颜想了想，觉得此人带自己去死牢，被发现了也难逃罪责，又多问了句，“二殿下，为何要如此帮叔父？”

萧瑾玥笑道：“沈玉娇小姐之事，本王心里有愧，自己行事荒唐过分惯了，却忘了女子哪扛得住风言风语，但是指认行刺的是骄阳郡主，父皇必不会因我求情就让这事糊弄过去，便只能尽些绵薄之力。”

沈轻颜听着点点头，想着若这几句话出自真心，那此人心性倒不能算得上坏，又担心叔父一人熬不过酷刑惨死狱中实在可怜，便应了下来，二人约定晚膳之时，在侯府西侧门外相见。

待到傍晚时分，父亲连同二哥果真都被邀进了东宫，沈轻颜特意等天色黑下来，才来到西侧门，一辆枣红色的马车已经停在路边。

为了不牵连其他人被父亲责罚，沈轻颜未带一个人，只身上了马车，萧瑾玥身着月白华袍，干净的没有一丝尘埃，见她上车，笑着搭了把手，“沈小姐，可用过晚膳了？”

沈轻颜摇摇头，男子立即道：“正好，本王也没吃，要不我们先去吃点东西吧？”

沈轻颜忙拒绝：“谢殿下美意，不过正事要紧。”

萧瑾玥便笑笑转了话题，叮嘱她等下入了死牢，不必与狱卒多说，只需跟着自己就可，又提醒她死牢血腥，做好心里准备，末了还拿出给她准备的黑色斗篷，以防被人认出身份。

沈轻颜觉得这安排极周到，入了死牢的犯人，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探视的，就算是父亲想来，也要提前打点安排，何况是自己。

待马车在大牢前停下，天色已经完全漆黑，她披着斗蓬跟在萧瑾玥身后，全程面带轻纱低着头，狱卒也不敢多看多问，跟萧瑾玥交代了两句就放行了。

“刚才狱卒说了，今日并未对刺史用刑，若沈大人身体有些好转，沈小姐务必多问问他为何会被冤枉至此。”

萧瑾玥边走边叮嘱道，“你是他侄女，有些不愿意向审讯官交代的，或许愿意告知于你呢。”

沈轻颜一一应下。

头一次来死牢这种地方，紧张又觉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道十分让人不适，路过几间黑漆漆牢房时，她故意往里看了一眼，就见所关囚犯皆是瘫在地上，奄奄一息，皮开肉绽说是面目全非都不为过。

在楚唐一旦入了死牢极少有人能出去，狱卒都会默认犯人是死人一个，下手自然也不会顾及分寸。

萧瑾玥一直将她送到一个铁门前，就没再继续往前了，告知她左转走到尽头就是沈润的牢房。

沈轻颜便一个人穿过一条长长走廊，在尽头处，看见趴在地上了无生气的沈润，四肢全被铁链拴着，链子的另一头连着墙上的铁环，映着烛火能看见铁环上干涸的血液已经微微发黑，压抑又可怖。

她蹲在地上将地上男子打量了一下。

身上伤口血迹都已凝固变色，便知萧瑾玥没有说谎，其确实让狱卒免了一日的严刑逼供，说是救了沈润一命都不为过。

沈轻颜轻唤了一声，“叔父？”

沈润缓缓抬起头，两行泪夺眶而出，混杂着脸上斑斑血迹和灰烬，微张着嘴发出啊啊啊的声音，竟是连一个正常的字都念不出。

沈轻颜鼻子一酸，心里疑惑丛生，能看出叔父的口中舌头完好，也没有受伤流血的痕迹，怎么好端端的就哑了呢。

“叔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真的去刺杀二殿下了么？那块护身符又怎么被郡主看到了呢？”

慌乱中沈轻颜哭泣着，言语都有些混乱了，恨不能把所有疑惑全问出来。

但是沈润根本无法回答，铁链哗啦一响，他猛地想抓女子的手，另一只手横在嘴边，竟是把自己咬出鲜血来。

沈轻颜正想阻止，瞬间猜到，叔父无法说话，是想写字告知她一些事情，忙将手掌伸过去。

沈润的两只手显然被用过刑，十只指节肿胀的像山楂一样，颤抖着半响也没写出一个完整的字，沈轻颜见状再忍不住，呜咽一声哭了出来。

男子咬咬牙，终于稳住了一只手，在她手掌写下第一个字，鹿，顿了良久又写下一个字，万。

沈轻颜不明所以，“鹿，万，这是什么意思呢？”

“啊！” 沈润却突然疯了似的朝她晃起手来，沈轻颜不敢再问，忙去安抚，“您怎么了，可是扯到了伤口，你等等我去叫人来。”

扭头就喊，“来人，有没有医师。”

顿觉自己这句话实在可笑，用刑的犯人，哪会有医师来给治病，只觉无奈又悲愤，这残酷的刑罚，也不管证据如何，犯人是不是真的有罪，就只管屈打成招，竟把人折磨的没有一点人样。

但是却有人回了句，“沈小姐可问出什么了？本王这就让人去请医师。”

萧瑾玥摇着扇子从昏暗中走来，神色晦暗不明，在血污的牢房外停住脚步。

沈轻颜一听这话，再顾不得想太多，惊喜的想起身道谢，身后，沈润突然又啊啊叫了起来，还用两只没什么力气的手死死保住她的腿，不让人移动半分。

“叔父，你怎么了”

沈轻颜无力的问，明知对方无法回答。

“许是熬不住酷刑，疯了。”

一旁，萧瑾玥道，“这在死牢是常有的事，沈小姐你留在这只会让他更激动，不如今天就到这吧，改日若想来探望，告知本王一声就可。”

沈轻颜有些意外的道谢，没想到萧瑾玥这么热心好说话，轻轻掰开沈润抱着她的手臂，又安顿了两句，便匆匆离开了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