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绿影(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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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铁口神断

阿二搓着手笑道：“都说八爷铁口神断，八爷看看我这一把会不会赢？”他今天手气不好，一直输，这把是他最后一把了，如果再输，那么他连翻本的机会也没了，不仅如此，他的债务会更上一层楼。不过，他其实心里也不怎么相信八爷的“铁口神断”喊住八爷，无非是想缓缓神，他感到自己的脑子输的已经快成浆糊了。

“八爷，您给看看？”阿二躬着身子谄媚道。“这把我压的是小。”

八爷皱皱眉，本不想理的。旁边的赌友也争着道：“八爷，您就露一手给兄弟们开开眼界。算一卦，阿二是输是赢。”

八爷无奈，也不好推辞。掏出一枚铜钱，在手里连撒六次，说道：“坤卦。爻辞曰‘上六，龙战于野，其血玄黄。’”

阿二嘿嘿直笑，道：“八爷，什么意思？我们这粗人，不懂。”

八爷叹口气道：“这是说，阴气一旦过于旺盛，势必会威逼阳气，阴阳两气难免大战一场。不过自古来，阳者为君，阴者为臣，阴不胜阳。若我没猜错的话，你这一场，胜少败多，将败在六五之数。”

齐铁嘴说完，阿二脸色大变，众赌徒已经开始嚷嚷着下注，吵着庄家开庄。庄家拿起骰子摇了摇。落定，开庄。一个六点，两个五点，再大不过了。

众人大惊，阿二看着点数，又看看八爷，他喃喃道：“八爷，您真神断。”这回他倒是心里全信了。

齐铁嘴笑笑，收起那枚铜钱，往自己摊位前走去。嘴里道：“阿二，你还是回去看看你老子娘，这天要变了。”

阿二还处在震惊中，忽然脸上一凉，他抬头往天上看看，真的变天了。下雪了。他喃喃道。

此处算卦。借鉴。十二也差了爻辞←_←可是那不是十二可以理解的。此处指明为借鉴。

各位看官多多包涵。

冬天总是天黑的比较早，刚过酉时，天已经完全黑了。家家亮起了灯，那些平常顽皮的小孩子们也早早的回家了。街道上很静，几乎难见行人。这下雪天，谁不想早早的回家，谁不想早早的偎在暖暖的被窝里。即使是虎背熊腰的大汉也希望在家里烫几壶热酒，自斟自饮，学一回古人的风范。

从上午就开始的小雪，一直没停，到此时已经是鹅毛到大雪。屋顶上落满了积雪，青石板铺就的道上大概因为白天走的人多，积雪倒没那么厚。

齐铁嘴披着厚披风，一个人走在寂静的街道上，“囔囔”的脚步回响声，远远传了开去。他刚从半截李府上回来，喝了点酒，其实也不止他一个，今天是老九门齐聚半截李家，嫂子生日，加上年关已近，大家难免兴致高些，多喝了几杯。

冷风一吹，齐铁嘴昏昏沉沉的头脑，也略微清醒了些。他想起和二月红席间谈起的话。酒过几巡，二月红有些醉意，原本白皙的脸上染上了点酡红，眼波一转，在微黄的灯光下看起来异常妖艳，竟比女子还要艳上几分。二月红笑着对他说，“老八啊，可有看上哪家姑娘？二哥给你说媒去。”

此话一出，齐铁嘴很不给面子的手一抖，酒撒了二月红一身。二月红眼梢微微一挑，齐铁嘴连忙给二月红擦酒，笑道：“二哥，什么时候转行做媒婆了？”

二月红伸出手，挡住齐铁嘴的手，道：“我自己来。”他一面低头擦着衣上的酒渍，一面说，“老八，你也老大不小了，做哥哥的这不是关心你么？”

齐铁嘴哈哈哈大笑，靠在椅背上，道：“姻缘自古由天定。老八不急。更何况姑娘嫁给咱们这种人家，不是受罪么？”眼风扫过，看到吴老狗跟张大佛爷正在拼酒，陈皮阿四倒在俩人旁边的椅子上，也不知道是不是喝醉了。再一转，看到霍仙姑独自坐在远离众人的不远处，怀里抱着手暖，目光却不知落在了何处，看脸色有几分哀愁。解九也是独自坐在一处，手里捏颗白子，盯着眼前的棋盘。棋盘十九纵横，三百六十一道，也许众生都是棋盘上的棋子，只是不知谁是执棋人。齐铁嘴漫不经心的想着，以地为棋，以人为子，不知何人又有如斯霸气，下的这一场铁血厮杀的纵横棋。转了一圈，没看到到没看到黑背老六，齐铁嘴想，估计到院子里去了吧。老六还真是跟众人合不来群啊。

冷风一吹，齐铁嘴不禁打了个寒颤，思绪也随之回来了。他有些苦笑，姻缘，还真是求不来的呢。算命的，可以给别人算吉凶算姻缘算前程算生死，唯独算不得自己。

忽然，有道绿影在他眼角一闪而过，那速度非常快，要不是他恰好低头，说不定还不会看见。他立马转身去看，然而大雪纷飞中，街道两边静悄悄的什么也没有。齐铁嘴看了一会，没发现什么。只好当自己看花了眼，转过头继续往前走去。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身后不远的街道里，苏墨抱着小白站在大雪中，沉默的看着刚刚他望着的地方。那地方的远处，隐约见一点绿光一闪而逝。

齐铁嘴回到府上，吩咐下人端杯热茶到书房。喝了酒，齐铁嘴觉得自己没一点睡意，还是去书房坐会好。

齐铁嘴的书房，名副其实。两边的书架上堆满了书，各种各样的，天文地理兵法书法黄老异闻等。不过齐铁嘴最爱看的还是周易，虽说不是靠这门手艺吃饭，但是乱世之中，还是多一门手艺傍身的好，他也喜欢坐在城隍庙前看芸芸众生，看他们求神问卜，许愿还愿。这话说起来，跟他是个神一样，所以齐铁嘴哭笑了下。他自己何尝不是芸芸众生中的一员呢，乱世求存，一点也不容易啊。更可况他们这类人，说文明点叫倒斗，难听点不就是挖人祖坟，这事说起来还真是损阴德。不过，话说回来，在这动荡不安的岁月里，自己生存都不容易，哪有心情去管自己死后的事。用佛语，一饮一啄，皆有定数。自己死后下地狱还是上天堂，也许早就注定了，既然这般，又何须担心。

齐铁嘴叹口气，站起身来。窗外大雪纷纷，万物静籁。今天齐铁嘴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为什么有这么多感慨，也许是今夜夜太静，也许是席间二月红的话，勾起了自己的一点愁思。这乱世，谁不希望有自己真正的家，有能让自己牵肠挂肚的人，春赏百花，冬看腊梅，携手并肩。齐铁嘴摇摇头，想把想法甩出去。这些平常他想都不会想的。今夜实在是不像平常的自己。

忽然，眼角又是绿光一闪而过，齐铁嘴惊讶的快步走到窗口向外望去。窗外大雪纷纷而下，院里枇杷树上白茫茫的落雪，檐下的风灯忽明忽暗的亮着。院里一片宁静，仿佛可以听到落雪的声音。齐铁嘴四处看看，什么也没有。“奇怪，难道又是我眼花了？”齐铁嘴喃喃道。又看了一会，还是没什么动静。齐铁嘴疑惑的关起了窗户。

枇杷树下，靠近根部的地方，有抹绿光一闪而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