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燕王(2/2)

首发：~第二章 燕王

“姚先生、朴提举皆我心腹之人，无事不可与之。何来密事？”

只不过，他既然犯下了这么大的错误，邓舍虽既往不咎，不责罚他，他却不能不自己责罚自己，不然实在于心难安。因此他把唇上的胡须，减少了大半的厚度，咬牙切齿地对天发誓，誓要将功赎罪。

朴献忠原为西京副留守，北地的高丽旧官之中，除了寥寥数人之外，没有比他官位更高级的。有他的次子带头，就可以稍微起到稳定人心的作用。

海东行省的流内官，也就是有品级的官员并不很多，左右司、行枢密院、行御史台等各部加在一起也就是数十个人。但是吏员很多。单只行枢密院，就有吏员近百。左右司与行御史台更不必多说，左右司掌两省政务，管理数百州县、几百万的人口，吏员尤其特多。

他现任行省左右司都事，兼任民屯提举司提举。依照官制，都事是从七品，民屯提举司提举是从五品。两者相比，提举为高。所以邓舍称呼他提举，而不叫他都事。

邓舍一声令下，把他们的宅子全部征用，以为官舍。由左右司出面，统一统计调度，按照官舍面积之大小，赐给行省各级的官员。——不是送，是赐。官员任职，居官的时候，宅子供其居住。官员离职，去官的时候，宅子收归行省。

迁省治之前，有人提议把王祺留在平壤，好借助他的名号安稳汉阳府及南方的新得之地。邓舍不放心，没同意。还是决定带王祺一起去辽阳。数日前，总统高丽驻军府与总理高丽王宫府已经宣告正式成立。一如之前的计议，文华国任总统，河光秀任总理。邓舍留了文华国在平壤，带了河光秀随身同行。

直到五日之后，左右司、行枢密院才算把各项事宜基本搞定。

好在关铎当初在辽阳的时候，占了许多原本辽阳官宦、富家的宅子，他麾下的谋臣、将校们，每个人都分的有。如今，他们或者死在辽阳乱中，或者投降之后分驻各地。

另外，现今驻扎在平壤、负有戍卫省会之职的几支精锐军队，自然也是要随着省治的迁移而转去辽阳的。而辽阳本来的驻军，则一部分对调平壤。合在一起，将近两万人的对调，也不是轻松就可以办到的。

邓舍点了点头，道：“朴提举家学渊源，素为海东名门。料来令郎的才干也是非常好的。任一个小小的昌城府知事，太过屈才。我行省打算近日再调一批官员，放任南方。我记得朴提举不是平壤本地人，是南方人吧？”

“昌城府？”

朴献忠道：“丞相重视农垦，各地州县安抚得宜。且有江浙、山东，乃至辽西的流民络绎不绝迁入我行省之内，劳动力充足。并且乡村合作社蓬勃发展。有丞相的种种良政支持，今年较之去年，截止上个月底，统计各州县报上来的数目，已经多开垦出了良田数万顷。虽然有些才开垦出的田地还没来得及下种，但是今年的收成肯定要比去年好。

“嗯？”

“是。”

“不但如此。并且让百姓明白了‘今日助人，日后人必助之’的道理，乐于助人，救它人之急，如救自家之火。实有敦睦风俗，教化百姓之功。一举两得，两全其美。”

说曹操，曹操到。邓舍几人正说话间，河光秀拍着马，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

这一年是个闰年，脚打后脑勺地忙过这一阵，时光已经步入了闰五月。天气炎热，他们又没甚么急事，一行人路上行的不快。见沿路麦田，麦子多已快熟，沉甸甸的麦穗迎着风起伏不定，放目金黄一片。

“小满三候麦秋至，麦到芒种谷到秋。腹里南北此时大约已经到了收获的季节，这东北的麦子，却是晚熟。……，朴提举，你管民屯，今年的麦子收成如何应当心中有数，较之去年怎样？”

元时，“名臣叫宋本出生在大都，自进士及第后，从翰林修撰累升至礼部尚书，原有的私宅因家贫被父亲卖掉了，本人‘历仕通显，犹僦屋以居’”。僦：租赁。

“不过随着田地开垦数目的增加，并及原先的荒田也都开始重新耕种，等到明年，即便保持今年的赋税标准，即便不计算新得的南高丽之地的赋税收入，行省的赋收也定然会有一个极大的上涨。民屯司对此有过一个预测，涨幅应在三成左右。”

此时骤然闻听邓舍此言，虽然轻描淡写的几句，然而分量很重，他怎能不欢喜激动？顿时减轻了他的忧虑担心。顾不得骑在马上，他翻身下来，跪倒路边，连连叩首，道：“丞相的英明，世所罕见。蒙丞相不弃，卑臣尽管愚钝，不堪大用，亦愿任丞相驱使，必竭尽全能，以效犬马之劳。”

朴献忠熟悉南方的官场。邓舍打算趁行路的时间，再接着刚才的话题，好好对此询问一番，不说了如指掌，至少做到略知大概，也好为随后的南官北调打下基础，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调动完成。

邓舍皱了眉头，瞧了瞧河光秀稀稀疏疏的胡须。河光秀的这副尊荣，落在姚好古等人眼中，难免下一个“獐头鼠目”的定语，邓舍却不然，他忽然感到了一点怜悯，放缓了语调，道：“且讲来。”

自入平壤以来，除了前阵子奔袭高州、救援上都之外，邓舍甚少出城。上一次出军，也是日夜兼程。他很久没有像今天这样，能从容不迫地近距离观看行省风情了。

朴献忠闻听此言，又是欢喜，又是激动。

他神秘兮兮的，瞥了下朴献忠、姚好古等人，小声道：“臣有密事禀告。”

河光秀嘴上称是，却仍不肯多说。他轻蔑地瞄了朴献忠一眼。姚好古当然称得上“无事不可与之”六个字，诚为邓舍心腹。可你朴献忠算什么东西？朴献忠识趣，带住马头，放慢了速度，落在后边。

自唐以来，朝廷对京官通常就不免费提供住房。

迁省治是个很浩大的工程。

“臣有三子二女。次子在婆娑路昌城府，现任知事。幼子年未弱冠，随卑臣在家读书。”

朴提举者，前高丽西京副留守朴献忠也。

“甚好。我有意调你次子去全罗道，擢为地方知州，如何？”

姚好古笑道：“南高丽膏腴之地，论土地之肥沃，要比海东强的太多。如果再加上南高丽的赋税，明年行省的赋收翻上一番也不是不可能的。”

杂七杂八加在一起，有官吏数百。并且他们大多都有家眷，按一户五口之家，便有两三千人。虽说辽阳本来就是蒙元辽阳行省的治所，各级衙门一应俱全，不必再从新建筑。然而，这么多人的住宿，就不好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