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英雄（二）(2/3)

首发：~第四十四章 英雄（二）

罗国器愁绪压抑到了极处，琴音激烈，寥廓霜天万里，朝阳旭日东升。突然，“啵”的一声；他愕然、手停了在半空。

琴声深沉，婉转千回。

二更二刻。

※※※

他虽为黑的夜包围，他虽无力挣开，但挣开的、看穿的早在千年前，他也愿学一学先贤。扯云为衣，招风清廓之中，闭眼神驰，旦夕而游四海之外。何等的逍遥自在？

辽阳城外，纳哈出连营十里；一眼看不到尽头，最末端，毛居敬的帅帐内。

李闺秀接过才送来的参汤：“将军吃过，再去会客吧？”

那军官低声与身边的人说了几句话，苦笑一声，道：“老兄，你的包票，我信；陈将军的包票，咱可谁也不知。哪怕咱一夜不睡，守在城外，一早儿入城都行；就怕了陈将军心血来潮，……”他把手往脖子一砍，“脑袋可就没喽！”

注：

左角的城墙，曾坍塌过两次，是争夺的焦点。敌我的勇士、悍卒，如云密布，聚集此处。两边如两头发怒的野兽，互不退让。死掉的，就让他死在沙场；活着的，在死人们无神睁大的眼中，继续着搏杀。

……

今夜决战。

罗国器两手、十指。右手抹、挑、勾、剔，左手跪、拳、吟、撞。

……

巡夜士卒，敲响的梆子声，夜色中久久回荡。

他有心请求邓舍，又怕他不同意。

洪继勋闻音转首：“此贤士，有出尘之想。”

说话的是李闺秀。她随邓舍到了双城后，与罗官奴等一样，正式成了侍女。她的小手轻软而温柔，捏着邓舍的脖颈，邓舍舒服地闭上了眼。

仓促间，天下大乱，数年过后，往日的书生，成了跃马的武夫。他负手望天，长叹了口气。好在丰州一败，阴差阳错，跟随了邓舍。较之红巾诸将，邓舍礼贤下士、尊老重教，总算有了几天舒心的日子过。

适才披览公文，邓舍全神贯注，没有注意到。他哎呀一声，睁开了眼，罗国器为何在他的府中？白日间，邓舍巡查各县，罗国器相陪。回城后，他说有点事儿想告诉邓舍，恰好吴鹤年送来了公文，邓舍就叫他暂时等在楼下。

寥然寂寞的神态，无奈愤懑的心怀，栩栩如生，宛如眼前。

……

弹奏的人手法不精，曲中的意境却表达的十分透彻。洪继勋循着琴音，依稀看到，春风吹来，万物复苏，兰花盛开于幽兰，与野草相杂。它有君子之名，号称香花之冠，奈何生不逢时，不得不俯身屈首，与野草为伍；心有不甘，然而又无可奈何。

1、何止担粪与着棋。

风声、树影，他听出了调子，那人弹奏的是一曲《碣石调·幽兰》。相传此曲为南朝梁末的丘明所做，曲调低沉、悠扬，清理委婉；其声微而志远，夜中闻听，便如贤士抒怀。

去探知琴音来处的小厮，迟迟不见归来。

音波倒转，从洪继勋的耳中，沿着来时的路线倒退回去。经过邓舍府邸门外墙边，穿过短剑马刀的光影，——那光影，破开冷夜。波纹稍顿即走，返回罗国器的手下。

红袖添香夜读书，洪继勋与邓舍不同，每当他做事、写东西，身边必须有几个美女相陪、伺候。更点声惊动了他，他恍惚抬头，问道：“方才更鼓，几更了？”

“我求贤诸城，不料身边就有人怀才不遇。这是我的失职。”洪继勋慨然自责。他命门外小厮：“去看看，谁家的琴声。”

三更将至，邓舍披衣下楼。

“虎符，并非军令。罢了，不要为难咱的本家了，……，最多掉个脑袋就是，只可惜没死在战场，死在军法之下，实在奇耻。”

……

他摇了摇头，爱莫能助，道：“对不住了，兄弟。你怕丢了人头，俺也怕没了脑袋。大将军严命，城门关后，没有军令的，一概禁止放行；明儿一早，待开了城门你再来罢。”

“半个时辰？”

欧将军是这个姓史的百夫长的顶头上司，一个千夫长。姓史的嗜酒如命，没事儿就爱喝两盏，一喝就高，一高就失忆；听了那军官的话，他竭力回忆，实在想不起来；倒也知道自己有酒后忘事儿的毛病，人家巴巴地送上个热脸，总不能还个冷屁股给他。

琴弦断了。

冬的到来，催促纳哈出日夜猛攻不停。辽阳城上，杀声震天。火把，到处都是火光！箭矢，入眼即是横飞的血肉。顶着高盔、披着重甲的将军们，在这生死一搏的战场上，挥洒着他们的豪勇，拼搏着他们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