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定州（一）(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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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舍吩咐亲兵，取来令符，拿在手中，调兵遣将。两次大战，诸军的战斗力，他清清楚楚。要说最精锐的，他手指一点张歹儿，道：“本次攻城，先锋张歹儿。

过目的意思，无外乎中意的纳入帐幕。灭人城，夺人|妻，红巾中不少将军喜好这调调儿，王士诚便是其中之一。究其根本，这心态又可分为因征服、或因仇恨两种类型。

三天的屠城，给他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才收起的京观，更是叫他们不敢起一点反抗之心。

“得西南之后，同双城连成一线，稳据可守。西进南下，尽由我意。”

李和尚不屑一顾：“高丽人的战力，太差。三四千人，粮草充足，连个双城都守不住。他要来围城，咱们一万人，至少顶他们十万人。小人看，高丽全国也没这十万人。”

他的视线自众人脸上一一扫过，问道：“诸将以为呢？”

手指顺着地图上标记的道路，他细细观看。远处营中，集合开会的糟乱，随风传入室内，被城里各种人籁一冲，变得很淡。房间里挺静，手指摩擦纸张，发出微微的声响。

发言顺序按地位高低来排，李和尚、罗国器等人，纷纷把视线投往文、陈。文华国凑到近处，在地图上扫了两眼，一拍西南角，道：“这里就很好。”

他伤势在身，无法亲自引军，神色一整，最后道：“着陈虎统军。众将齐心协力，明日一早，出城。”

邓舍考虑得很周到，一股暖流在河光秀的心中升起，他眼圈一红，哽咽着道：“将军比小人的爹娘待小人还亲，小人，小人……”像是什么东西卡住了喉咙，他激动得嘴唇颤抖，说不下话。

“陈虎、关世容、陆千五，以你三部为攻城主力。陆千十二，调你部一队，来往巡弋双城、定州一线。确保道路不失。罗国器，调你部一队，严守西边山口。”

“好在哪里？”

王士诚属于前一种；文华国属于后一种。他痴迷官家元配，像永平达鲁花赤、刘总管老婆那种，鹤发鸡皮，征服感再强怕也下不了手。他乐此不疲，无非潜意识中，仇鞑、仇官心理作怪罢了。

“唯将军之命是从！”文华国跨前一步，躬身高声道。陈虎等人，随之从命。

吴鹤年组织了人，将火烧过的地方，一一掩盖。城中看起来顺眼许多。街道上，千余老弱，头顶水盆，手挽饭筐，正在往城门去，给修缮城墙的壮丁们，送水送饭。沿路有轮岗士卒维持队列秩序。

“而请将军观西北之地，山川纵横，形胜西南，易守难攻。倘若有急，辽阳刘平章大军数日可到。连横辽东，背有所托；俯瞰海东，精兵一成，沿山顺河而下，高丽之地，席卷如反掌。”

1、军饷。

注：

陈虎皱着眉头，不同意文华国的意见，对这个问题，他考虑过很多次，道：“西南方虽然富庶，距高丽西京等地却太近，敌人很容易调集兵马，压力太大。”他顿了顿，“小人看，不如西北，毗邻鸭绿江，和辽东前后呼应，进可攻，退可守，而且地势险峻，能安身。”

吴鹤年也陪着抬头，瞧见横匾上两个大字：李府。懊恼不已，连连自责：“小人考虑不周，考虑不周。将军勿怪，小人就去找人摘下它，换一块万户府的匾挂上。”

众人讨论半晌，没补充的了。邓舍下令，按这个章程，给一天的时间，各千户负责，自去办理。他很想留下来亲自监督，脖颈上的伤得换药，再三交代，留了队亲兵督办，打马回府。

双城周遭的县乡，陈虎在他昏迷时，就调兵占据了。只是沿海岛屿不曾攻占。他本想等营地筑成，再做打算，既然下步攻势已经决定，干脆一并占领。

转入楼阁，换过伤药，铺开洪继勋献上的地图。他看了不下十遍，上边每一处山峰、每一条河流、每一个岛屿、城镇，早就深深印在了他的脑中。

桌案太小，众人站不下，围了两圈。陈虎领会了邓舍的意思，问道：“将军是想商议下步行止？”

2、泥河。

天气不热，活儿太重。民工光着膀子，汗流浃背，大多穿着只到膝盖的灯笼裤。士卒们语言不通，看到不满意的地方，也不言语，舞动枪杆刀柄，没头没脑地砸下。时不时有被打得头破血流，跌倒在地，弄一身泥土，不敢言声，默默地爬起来，继续干活。

邓舍摇了摇头：“挂着吧。”

“河光秀遣派部属，到定州打探过。兵马不多，千来人。以双城高丽军队的战斗力推断，三千人足够破城。”邓舍双目炯炯有神，到此时，才将自己的决策讲了出来，“只要能顺利夺下，凭泥河之险，本将相信，纵使高丽大军即日而至，也有一搏之力。”

“离双城近，挨着海，富庶，好招兵。”

“对这等棒子阉人，将军也客气。该打就打，该骂就骂。没得在俺们面前肉麻恶心。”文华国很不理解，牢骚道。

邓舍注目良久，他想了很多，转过身，手指重重按在了图上一点，下了决定。

远远望去，城门、城墙上下，人群如蚁，一个热火朝天的场景。

诸将点头称是。

定州离双城不远，三四十里，女真故地，原属双城总管府。三年前，被高丽王一并抢回，置都护府。其地东环沧海，西连叠嶂，南边濒临唐朝时渤海国和新罗的国界线泥河，水势险峻。

众人没意见。士卒的军饷中，盐也是一个组成部分，得一个盐池，当然很好。更别说还有牧场了。

百户军官，大多是邓舍在守营之战后亲自提拔的。他们服从邓舍的命令，而且地位较高，对未来的发展，比士卒们上心。谁也不想吃败仗，立不住脚，丢掉辛辛苦苦拿命搏来的官职。轻重厉害讲到，应该不会有人反对。最多，一人赐一个高丽女子，允许他们享受三天就是。

他卑贱之极的出身，没受过别人好眼色看待。投降之后，邓舍却丝毫没有歧视，对他向来温言温语，不曾侮辱打骂，官职还给他一个劲儿地往上升。对比以前，不啻天堂。他这几句话，确是真情显露。

风吹动窗户，吱吱呀呀。邓舍的手指在地图上轻轻弹动，权衡利弊，一再斟酌。个人前途、上万人的命压在他的肩膀上，无法不慎重。又拿出笔记，翻看以往记录，希望可以得到一点启发。

张歹儿道：“小人以为，西北不如西南。”

西北方的好处在，城池多为高丽这几年才占据的，控制力不强，且夺取了，给高丽造成的压力、影响不大；西南方的好处在，土地肥沃，战略位置重要，但会给高丽造成重大压力，可同时也有利下一步的发展。

城门口的人头京观才收。黑色的血渍，深透地中，引来大批的蝇虫，嗡嗡不绝。壕沟、鹿脚之类，才修葺完毕。城门铁皮包木，新做了一个。火炮、火铳攻击过的西城墙处，聚集了不少的民工，在士卒的监督下修复城墙。烟土飞尘。

罗国器插口道：“陈将军所言甚是。西南地势，不及西北。只要能得西北一城，经营蚕食，连接辽东。如此，后有所援，稳当许多。攻略高丽，大可以缓而图之。”

占双城已经四五天了，但是对下一步的攻略方向，他却一直拿不准主意。

※※※

邓舍考虑到了这一点。和文、陈等人筹商出两个办法。

邓舍瞧着好笑，怕他尴尬，转开视线，道：“情报得知岛上高丽驻军不多。你部没经过血战磨砺，为了减少伤亡，我会拨调几个有经验的军官，暂时协助你指挥。至于渡海所用船只，不用现造，可以征调沿海渔村里的。”

邓舍不置可否，转看李和尚等，问：“你们的意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