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砺军（三）(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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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个当然是张歹儿。邓舍特意命他在受功时，袒露上身。天气转暖，也并不冷。张歹儿久经行伍，身上伤痕累累。他身材魁梧，姿体雄伟，新创之后，精神没有一丝颓靡，两个亲兵想扶着他，被他一下推开，昂然立在将台之下。

1344年，霸州大水，人相食。

三百名亲兵环列台下，精选的几十个大嗓门军汉气昂昂站在一边，一会儿充当宣令官。邓舍说一句，他们跟一句，以让全军可以听到。

1343年，卫辉、冀宁、忻州大饥，人相食。

总结过昨夜大战，他顿了顿，提高声调：“天时地利者，天地佑我大宋，佑我大军！然而，临阵破敌，死战不退，却皆为诸军之功劳！无有尔等，便无我军之今日此时。诸位，罚及懦者，赏慰勇士。有功而进之，无功则励之。昨夜诸位之表现，本将历历在目，心为之赞，气为之扬！”他喝道，“军法官！”

“在瑞州总管府附近，遇着了一股北来流寇。人多势众，护卫们抵抗不住，妾身也被抓了去。不知这股贼人几天没吃饭，当晚就煮了十个卫士。”

邓舍赶紧挥手，请诸将退下。王夫人这才说道：“妾身自到海上，风浪虽大，尽可支持得住。半路逢上了一艘商船。因为船中缺水，妾身命令靠拢上去，买点水。”

邓舍点头，从身边亲兵捧的木盘上，取过一个加急打造出来的赤金虎符：“昨夜破敌，首功河光秀，军令：拔擢副万户。接金虎符。”

军官赏赐过后，该士卒赏赐。

是岁，京师大饥，加以疫病，民有父子相食者。

邓舍起身传令：“安排帐幕，包扎敷药，好酒好肉送上。晚一会儿，本将要亲自前去感谢。”

邓舍真正的大吃一惊：“因病？战亡？”

万军前得主将大力赞誉；获得赏赐，仅较“力挽狂澜”的文华国略低，如此殊荣，使得张歹儿热血沸腾：“小人，用枪。”

至正十九年（1359年），通州民刘五杀其子而食之。

山东、河南等县皆大饥，人相食。

1342年，大同饥，人相食。

就他本意，也没功夫想自立不自立。如他之前所想，目前形势，举步维艰。万人新卒，昨夜大胜，运气占了很大成分。他需要考虑的，第一要务，还是怎么去占块立足之地。

问张歹儿：“将军善用何种兵器？”

邓舍的殷勤、帐中的温暖，叫王夫人不由想起一路来艰难险阻，风餐露宿；悲苦从中来，竭力忍住哭泣。营中诸将在座，她得保持王夫人的尊严。紧紧裹住披风，她没开口，瞧了瞧帐中诸将。

“卫士呢？”

三天之后是个出行吉日，邓舍不信这些，将领士卒们信。因此，下令修养三天，掩埋死者，给全军上下每人发钱一贯，死者加倍。查点缴获，得火铳二百，战马六百，盔甲兵器可用者千余套。

不等张歹儿说话，端起酒杯，亲自敬到他面前：“满饮此杯。横枪立马，唯我张大将军。”

以上所引，仅是史书明确记载人相食。单只父子、家人相食的例子便有三处，可想而知，够资格列到惜墨如金的史书上的，皆是大规模、耸人听闻的人相食现象，其他小规模的，寻常小事。

邓舍亲自下台，命人拿来烈酒，慷慨良久，向诸军说道：“张百户身上伤处。新创之外，旧伤二十余处，皆在胸前两肋，无一背后。此等壮士，岂能以一区区百户委之？实为我军中之胆也，愿诸军以之为楷模。若人人能如此，我军足可横行天下。莫讲求活，诸位，荣华富贵取之，易如反掌！”

泉州人相食。

耳听温言，鼻闻饭香。眼见邓舍和颜悦色，王夫人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恐惧，嚎啕大哭，失声断气。要不是还记得自己的尊严身份，怕早扑入了邓舍的怀中。阎罗殿上走一遭，三寸小脚，仓皇蹒跚数百里。此时，她比任何时候，都更渴望男人的保护。

就在全军开拔的前一天晚上，军中来了一个任谁也猜不到的客人。

为了更好地发展，他必须继续奉行小明王龙凤年号。

广平人相食。

邓舍举步上台，文、陈、赵、李、关、罗、黄、河、二陆诸将鱼贯随行。诸人皆右手按刀，身后披风；昂首挺胸，鲜盔艳甲。

这还是在占了大便宜的情况下。邓舍半晌没说话，一阵后怕。若非恰好敌人顶风，河光秀献奇策，他敢断言，营寨绝对守不住。

亲兵送上饭食，邓舍取著摆好。再叹了口气，道：“娘子，趁热吃吧。”

黑压压的队伍中，起了一阵轻微的骚动。这支军队的士气，挟大胜之余，终在此时，达到了顶峰。

兖州、鄢陵、通许、陈留、临颍等县大水害稼，人相食。

※※※

“怎么？”

午后阳光洒在他的身上，如岳峙渊渟，大有虽万人吾往矣的气概。

1345年，东平路及徐州路大饥，人相食。

陈虎挺胸出列：“末将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