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四章 大清洗(2/2)

首发：~第六百三十四章 大清洗

官员们这下受不了了，他们突然发现原先仰仗的一切全都失去了作用——因为中都城已经军管，所有人都成了嫌疑犯，所有部门都停止了运转，曾经无往不利的关系网，竟然再无用武之地。

可以说，都察院心中这口恶气，已经憋了太久！

按道理讲，皇帝这时候应该绞尽脑汁，考虑如何分化瓦解这些人，如何在不伤元气的情况下，最大限度的排除异己，而这又谈何容易？真让人伤神啊！

那些平日里得罪过都察院的官员更是倒了血霉，将大秦朝的十八般酷刑一一尝遍，不死也得落下永久残废……假公济私向来是国人的最爱。

“不要说气话。”田悯农皱眉道：“就事论事，各抒己见，都说说这乱子会持续到什么时候？”

然而从那个年代过来的人，都对那段日子记忆犹新，没有人会觉着荒诞。在这种随时丢官、随时下狱、随时完蛋的恐怖压力下，官员们终于承受不住了！

“对！绝不能！”众公卿跟着喊叫起来，一时间人声沸腾，险些要将屋顶掀翻一般。所谓士族，得出仕几代才能算。若是他们被直接排除在朝廷之外，没了权力的支撑，那纵使家有千担金银、万顷良田，也不过是新贵们眼里嘴里的肥肉而已！

终于通过田悯农的弟弟，礼部侍郎田爱农，向众人传达了接见之意。

看官要问，这自查怎么成了自杀呢？当然不是自杀！因为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乃是唯一巍然不动的都察院众御史。

“去求求武成王吧？” 不知是谁先喊出一嗓子，众人如获至宝道：“是呀，他掌着大秦的军队，只要王爷说这事儿不行，那就一准不行！”

“做梦去吧。”公输连气极反笑道：“挫败李浑兵变之后，皇帝和武成王爷便有一次深谈，然后才有了陛下那道严查李党的圣旨，你说他们不是一个鼻孔出气？”

想想刑部魏大人和大理寺周大人在“虎牢关审判”时的表现吧，你就会明白皇帝所谓三堂会审，不过是给都察院独揽审判大权，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罢了。

日子久了，连着两位都御使大人，也被打上了异类的标签，孤立于主流之外。

“何以见得？”众大臣骇然道。

听他们如是说，田悯农喟叹一声道：“到现在你们竟还没看明白，可见这招隐藏的有多深啊。”说着捅破窗户纸道：“想想吧诸位，那些人不过是上书保武成王而已，跟他并没有什么瓜葛，为什么要将他们都下了狱，还各衙门都有，不偏不倚呢？”

……

众大臣这才俺次序坐下，却仍然满面焦灼地望着二位大学士，公输连仗着和田悯农关系好，硬着头皮问道：“首辅大人，您把我们都叫来，总给先给交交底，让我们心里有数吧？”

听他说到这，众人无不骇然，沉默半晌才艰难问道：“难道当初就打算把这些人放到夹带里，今天再拿出来使用吗？”一听说对方的算计如此之深，众大人不禁毛骨悚然，大热天打起了寒噤。

四月底，刑部、都察院和大理寺完成自查，共查处逆党成员一百七十九名，其中刑部尚书魏筝义以下全部官员赫然在列、大理寺卿周维公以下全部官员赫然在列！

既然认定了刑部和大理寺是李家的同党，那他们定然还有其他的同党。好吧，就把先下狱的死打一顿，打得老娘都认不出来再说。

“都说当兵当兵。吃粮拿饷。”田爱农得意道：“我们想法子把户部和地方的钱粮转运出去，断掉他们的粮饷，不出一个月，准保乱起来！”这是他们对抗军方的安身立命之法，屡试不爽，十分的爽。

“起先我和麴阁老也只是以为陛下在泄愤。”田悯农满面愁容道：“但眼下看来，似乎并不那么简单。”

“是啊。”麴延武颔首接话道：“这并不是什么胡乱株连、滥杀无辜，而是谋划已久的一次……”本想说“清洗”，又觉着太过刺耳，便改口道：“整顿吧。”

为了改变局面，当年的“二王”大人选择了效忠弱势中的太子，希望冒险赌一赌前程。一旦决定，便是十年如一日的忠心追随，关键时刻的不离不弃，终于在经过漫长等待之后，等来了春天的脚步！

对于这些文官来说，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就像他们在过去百年间所做的一样，谁符合他们的利益便支持谁，谁背离他们的利益便打倒谁，绝对没有例外。

“不见得啊。”田悯农摇头道：“你们能想到的，天家也不会忽略，而且人家早想到了，也早就有应对之策了！”

“你说的不错。”田悯农点点头道：“武成王确实应该是事先知情，且同意了陛下这一决定，毕竟没有军方首肯，这事儿是无论如何也做不下去的。”

但这时已经太晚了，即使单凭武力，秦雷也能不太费劲的摆平他，更何况还有个算计他李家几十年的老太后！以至于李太尉造反唯一的成效，就是拉了几万人和他一起共赴黄泉……

望着这些张皇失措的家伙，田悯农和麴延武相视苦笑，他们终于相信人家说的，士族已经成为堕落无能的代名词。还没怎么着呢，就被吓成这个样子，又让人怎么相信他们，可以与空前强大的皇权相抗衡？

那些地方向朝廷行贿的官员，更是对他们避之不及，能躲多远就躲多远，什么冰敬炭敬压根就没他们的份儿。

……

既没法以权谋私，又没人敢于孝敬，御史们便只能靠那点干巴巴的俸禄过日子，在物价奇高的京都城里，生活状态可想而知。

今责令刑部、都察院、大理寺，自审之后再问李氏谋逆一案，纠其同党、明其恶行，告示天下、严惩不贷！以慰皇祖母在天之灵！以正我大秦立国之本！

“难道不是吗？”田悯农沉声道：“我这里有一份记录，是昨天亲自去吏部抄回来的，昭武十八年清退的官员中，除了二百名新科进士外，其余的皆是历年的同进士！”

这只是一切的开始，彻底掌握抓捕、刑讯、审判、定罪一条龙的御史们，很快将审讯范围扩大到六部九卿，于是名留青史的“李浑案”拉开了序幕。事实证明，半道改行审案子的御史们虽然十分外行，却充满了激|情。自始至终他们都只认准一个理，那就是“打”！

“几位大人里面请。”田爱农将几位尚书侍郎领进了田家的后舍之中，田悯农和麴延武早在里面等候。

眼下火烧眉毛，这些大人们也顾不上再摆架子、论尊卑，给两位宰辅行礼后，便迫不及待问道：“中都城现在这个样子，二位大人到底管不管？”

在一场大雨之后，李浑精心筹划多年的叛乱就这样被风吹雨打，成了一段可笑可悲的历史。

“难道他们秦家不想要这个天下了吗？”谢志严狠狠一拍小机道：“若没有我们这些文臣武将，他秦家一天都撑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