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三章 城，所以盛民也。(2/2)

首发：~第四百一十三章 城，所以盛民也。

秦雷带着秦霖以及众官员，齐齐拱手还礼道：“恭送太子殿下，殿下一路顺风……”

说着从桌底拿出一副高精度的运河地图，指点着小清河道：“这条河虽然直些，但毕竟是人工开凿，宽度和深度都十分有限，所以是千里大运河上淤积最厉害的一段。”

秦雷坚定摇头道：“从很久前，孤就觉着先生原本的方案有些问题，不是设计本身，而是格局问题。”说着指了指挂在墙上的京山城假想图，清声道：“您看，太紧凑了，根本没有给百姓留下生活的空间、也没有给商人留下经营贸易的地方。”

所以，京山城太重要了，无论多少花钱都要将其建好，就算砸锅卖铁也在所不惜。

秦雷望着那长长的车队，消失在茫茫离原之上，不禁想到一首最近看过的诗：

看着太子强忍怒火的样子，秦雷心中轻叹一声，虽然老三有理由这么做，但实在太不分场合了。再想起自己当年，也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他和老四作弄，终于相信这俩家伙实在不是玩政治的料。

所以河里的水越流越少，而官府又搞不清状况，只道是两岸百姓偷水，便禁止其用水。可情况丝毫没有好转，反而有些地方因为水流太小，导致淤塞过重，竟然成了地上河。

秦守拙苦笑道；“卑职可不年轻了，四十三当上京都府尹，今年过了夏天，可就五十二了。”这家伙满以为自个在二三月里冲锋在前，撤退在后，功劳还是大大的。可朝廷组建了内阁，一下子多出五个一品大员，空出了好些个令人垂涎的位子。

送别了南下的太子，秦雷便快马加鞭往去了京山城了。中都虽好，久居不宜。京山城才是他的老巢。只有那里坚若磐石了，他才有进退寰转的基础。

秦雷轻声安慰道：“只是分工不同，都很重要。去吧。”侯辛和沈冰向秦雷深施一礼，下车离去了。他们本来就是送行的，自然不可能一路跟下去。

可结果呢？那些没出力的家伙一个个升的升、迁的迁，他却依旧牢牢地坐在京都府尹的位子上，简直要把椅子坐穿了。

太子叹息一声道：“那时我们多好啊，我还想象过将来封你做‘并肩王’的场景……”

秦守拙掰着手指，一本正经道：“您出质齐国十六年那事儿应该会提一笔，还有在记述平定弥勒教时，还可能提一笔。加起来应该会超过十五个字，”

乐布衣曾经实地考察过整条四千里的大运河，知道秦雷所言不虚，闻言颔首道：“是呀，人力终究比不过造化之功，人工凿出来的小清河，实在是太浅了，现在稍微大一些的货船便不能通行，实在不配它运河北段主干的地位。”

乐布衣也察觉自己失态了，摇头苦笑道：“殿下别怪在下敏感。我以前是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呀，筑城三个月以来，花掉了上百万两银子，而这只是初期的材料人工费。以后的花销还不知道有多大呢。”

乐布衣张大嘴巴，看怪物似得打量着秦雷，好半天才缓过劲儿来，喃喃道：“且不说能不能成，单单这份异想天开的能力，您就独步天下了。”

“没法算！”乐布衣满面肉痛道：“那就是个无底洞，无论咱们有多少钱，都填不满这个大窟窿！”看那样子，仿佛现在就要他出钱填那个“大窟窿”一般。

远芳侵古道，晴翠接荒城。

秦雷点点头，沉声道：“建成真正的城有三个好处。第一，按照原计划，在京山城墙建成后，便开始为京水河清淤，一旦清淤完成，南来北往的商船，自然会放弃小清河，重走京水河。”

秦雷不赞同道：“这叫奇思妙想。”

当时这老小子正在写字，一听秦雷如是说，便激动地折断了毛笔，弄了一身墨汁子。但乐布衣犹自不觉道：“您知道无中生有的在野外建起一个城市，要花多少银子吗？”

“毫不夸张地说，运河病在淤塞，而淤塞的根源便在小清河。”秦雷轻声道。

秦雷微微笑道：“小孩子总要长大的。”

好在太子爷像昭武帝一般能忍，表情僵硬地接过杯子，仰头喝了下去，好歹没有当场发作。秦雷又给满上一杯，老三刚要再作怪，却被他一把拉住，微笑道：“三哥，你敬过了，这杯该我敬二哥了。”看一眼秦雷微带责备的目光，老三瘪瘪嘴，终是退了下去。

秦雷使劲板住脸，才能忍不住不笑出来，心道：“怎么这么像像哭丧啊……”用余光看看四周的官员贵戚，也是一个个强忍着笑。他便知道，这不是什么特殊的礼仪，而是老三不满老二夺走内府，故意出他丑呢。

“如果成功的话，才能叫奇思妙想。”乐布衣认真道：“那小清河怎么办？”

听说不花多少钱，乐布衣的态度才稍微缓和些，沉声道：“就算是建城不花钱，建起来有什么好处呢？在下觉得原来的设计足够了。”

石敢也不知该如何劝慰，只好默然地看着王爷毛茸茸的下巴发呆，直到马车停了，才回过神来。他打开车窗一看，轻声禀报道：“王爷，长亭到了。”说完便拉开车门，先跳下去查看四周。

翌日一早，秦雷便辞别云裳和若兰，在黑衣卫的保护下，离了清河园，向中都城的南门驶去。

“用作灌溉沿岸的农田，”秦雷自豪地笑道：“我听说为了保持小清河的水量，一直禁止两岸的农民用水灌溉，这是让千里良田不得不靠天吃饭的桎梏啊”小清河乃是开凿出来的沟渠，没法跟沿岸的地下水系相连，无法给两岸的水井提供补充，自然也无法从地下水中得到补充。

其实若是按照原来的图纸，老太后和仇太监给的那些银子差不多就够了。但经过一个冬天的反复思索，秦雷修改了最初的方案……他提出，要将京山城建成一个真正的城，而不是原来设想的纯军事要塞。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整整衣襟，秦雷和从另一边走出来的老三一齐到了太子面前，秦雷端着酒壶，将老三手中的酒杯盛满，老三便把那杯子端到太子面前，大声道：“二哥呀，一路走好哇……”

赵承嗣已经默认了隆威郡王府对南城包括南门的管辖权。现在南巡城司、南城门司都已经换上了秦雷的人。而这一切，都是在不声不响中完成的。

这一课，秦守拙的老脸极其精彩，欢喜、错愕、惊讶、激动等八九种表情同时喷涌而出，看起来就像一朵皱皱巴巴的菊花展开一样。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捂着胸口喃喃道：“真的吗？”

秦雷笑着点点头：“咱们又没有大型机械，清淤拓深都只能靠肩扛手抬，成本实在太高，能省点事儿就省点吧。”说着沉声道：“我要让运河回到京山城，把这里变成南北通衢之所……”

秦雷这才一本正经道：“所以只有吏部空着，还算是有些滋味，不知秦大人能否屈就啊？”说完便一脸坏笑地盯着秦守拙。

两人一边说，一边走到送别的人群中，此时太子正捧着个黄绢，在摆个着香炉的案台前念念有词，也不知道在跟哪位列祖列宗交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