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欢聚一堂(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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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伟发把手机凑到他面前，只见上边赫然写着：唐风。

文汉会心一笑。

唐风在手机那头问：“发哥，你在神火锅没？”

“在啊。”

“那好，我马上过来。”

“好，我在笑傲江湖包房，正跟文汉喝酒呢。”

“文汉，他退伍了？”

“对头。”

文汉高声笑道：“唐疯子，搞快点。”

“要得，最多十分钟，见面再聊。”

唐风也是江三中毕业的，跟林伟发和文汉同级不同班，他们都曾是校篮球队的主力队员，人称三剑客。

文汉问：“唐风这几年在干啥？”

林伟发说：“他混得好哟，泡了个富婆，成天吃香的喝辣的。”

“我草，当小白脸吃软饭？”

“嗯，那富婆四十多岁，搞建筑的。”

“四十多岁，搞错没？比唐风大二十多岁，都可以当他的妈了。”文汉吃惊不小，脑海里立马浮现出一个珠光宝气的肥婆形象。

林伟发却道：“我见过那富婆，姓方，唐风叫她方姐，看上去只有三十多岁，挺漂亮，身材也保持得非常好。”

“噢，那还好。”文汉不禁为唐风松了口气。

唐风，人如其名，生得英俊倜傥、风流潇洒。他个子不及文汉和林伟发，只有一米七五，但是宽肩窄腰、腿长腰板直，特别显个儿。念高中时，女生们对三剑客在球场上的表现作出如下评价：林伟发势如破竹，猛（块头大，横冲直撞，一般人拦不住）；文汉一剑封喉（进攻犀利，频频得分，远距离投篮也不失精准），酷；唐风凌波微步（技艺娴熟，步法灵活，动作极具观赏性），帅。此君皮肤瓷白，隐隐泛着润泽光亮，爱穿一身白色的98号球衣，小白龙般闪展腾挪，游刃有余。还有女生说，唐风的面部骨线鲜明，立体感强，像阿兰德龙，但是眼神又像黎明，有一种与生俱来的的忧郁气息。

当年高考落榜后，唐风也曾想报名参军，他身体素质好，人长得周正，各方面都符合要求，应该是没得啥问题。临快报名了，有旁观者敲明撩响地跟他说，文汉的老汉是火电厂工人，他退伍后能进火电厂上班。你妈老汉都是垮杆单位的下岗工人，莫非你想进垮杆单位？唐风一愣，仔细想想，确实是这么回事，自个犯不着瞎凑热闹，白白耽搁三年。还是现实一点，闯社会挣现钱划算。

唐风闯社会的第一步，是在凤岭路的工商银行分理处当保安，成天大盖帽、制服、电警棍，看上去挺威风，实则只是个临时工。每月关饷时，他只能拿到干巴巴的三百块，连正式职员的一半都不及。那些七门八杂的福利，诸如大米、菜油、洗衣服、肥皂啥的，他连边都沾不上。

正式职员一个个都拽得不行，走路抬头挺胸，说话傲气逼人，从不拿正眼瞧临时工。这样的工作环境，让唐风很憋气，感觉自个活得像二等公民。唯有一个年轻的女职员，对唐风没得任何架子，甚至好几次暗示想跟他搞对象。她家境不错，念过中专，是分理处的业务骨干，据说还是后备干部培养对象。但唐风没接招，嫌她个头矮、包子脸、萝卜腿、肥屁股。

唐风的老妈语重心长地做思想工作：“儿子，你不懂，豆花要吃烫，女人要找胖，屁股大是好事，能生娃儿。我晓得你嫌她模样不好看，但人家是银行的正式工，旱涝保收，家庭条件也好，配得过你。再说了，模样好看有啥用？能换大米还是能换白菜？哪天你饿慌了，能抱着啃两口不成？”

唐风苦着脸道：“妈，你不要再说了，我实在对她没得胃口。”

辞掉保安工作后，唐风找妈老汉借了点钱，租门面搞影碟片出租。一般碟片每天租金一块钱，高级碟片每天租金两块钱。所谓一般碟片，多是港台武打片、警匪片、言情片，高级碟片则是黄片，时下最流行最刺激那种。碟片出租的生意还不错，尤其是黄片大受欢迎。正当唐风雄心勃勃，打算扩大经营发笔小财时，警察找上门来，没收了全部黄片，还罚了他两百块钱。

之后，唐风替一家民办信息报《东江快报》拉广告。这份工作没得底薪，只有百分之二十的广告提成，拉不到广告就只有喝西北风。每天，他打扮得活像白领阶层，皮鞋霍霍，小分头油亮，公文包里装一沓印制粗糙的宣传材料，饥不择食地奔走于各公司、厂矿，大肆吹嘘《东江快报》的影响力，喋喋不休地劝人家打广告。

这天，他来到瑞丽建筑公司，见到了气度不凡的女老板方慧蓉。方慧蓉坐在大班椅上，面含微笑地听他卖力推销，还让秘书给他送来一杯咖啡，现磨拉花那种。这样的礼遇让唐风受宠若惊，以为是自己的口才和诚意打动了对方。

没想到，方慧蓉直言不讳地说：“年轻人……哦，你姓唐，我叫你小唐好了。说真的，我对你的推销没得丝毫兴趣。”

唐风手里端着着咖啡，如堕冰窖。

方慧蓉转而道：“小唐，不晓得你有没有兴趣……做我的助理。”

“噢，这……”唐风被她一百八十度的急转弯搞得不知所措。

董事长办公室豪华气派，活像传说中的宫殿，陈设包括青铜古董、官窑瓷器、陶罐，还有来自非洲的黑木雕，纹理美丽流畅，造型诡异精灵。威仪端坐的方慧蓉如同女王，笑容神秘而不失亲切。

唐风注意到，方慧蓉的大班椅右后方有道门。他想，门里边应该是她的休息室，有床、有淋浴间。他没想到的是，里边不仅有休息室，还有茶室、棋牌室、影院，可以喝茶、开会、打牌和看电影。

面对女王的错爱，年轻而贫寒的唐风没有拒绝的理由。

女王从大班椅上站起来，走到他面前，落落大方地伸出手说：“小唐，欢迎你加入瑞丽。”

“谢谢。”唐风赶紧站起身来，双手握住女王尊贵的右手。根据他目测，哪怕去掉高跟鞋，女王的净高也有一米七。那时候，他不清楚方慧蓉的真实年龄，估摸着比自个大十多岁，应该三十一二吧。

说是助理，其实不然。到瑞丽正式报到的第二天，方慧蓉就安排他学驾驶，学费由公司负担。拿到驾照后，方慧蓉立马辞掉原先的驾驶员老田，让唐风顶上。

车是小日本的皇冠133，乳白色，华贵耀眼的立式车标，车内的配色素雅自然，还有自动空调和cd机、车载小冰箱。开车的时候，方慧蓉喜欢听邓丽君的歌，尤其是《在水一方》：“绿草苍苍，白雾茫茫，有位佳人在水一方。绿草萋萋，白雾迷离，有位佳人靠水而居……”

某天黄昏，方慧蓉让唐风把车开到郊外，说是想呼吸乡野的新鲜空气。行驶至一人迹罕至的林荫道旁，歌声愈发缠绵悱恻，空气中弥漫着穿越时空的唯美因子，她成为了水中央的佳人，肌光胜雪，秀发萋萋，眼神迷蒙……

从那以后，唐风在公司称呼她方总，私底下喊方姐。方慧蓉无论何时何地都喊他阿风。阿风，把车准备好，一会我去趟建委。阿风，晚上有接待，你跟我去见客户。阿风，你替我约一下康华公司的冯总……

很快，唐风赶到神火锅。同来的，还有一位年轻女孩，穿着打扮不仅走在时代前列，更是走在了季节前面。轻盈时尚的紫色外衣，黑短裙，衬得身材前凸后翘，直惹人想犯罪。

文汉心道，她看上去还没我年龄大，肯定不是方姐。

果然，唐风介绍说：“她叫文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