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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234-251 公台允诚意相同
臧霸知道这个军官说得是对的。
大丈夫遇事当断,不断则乱。
昌豨、尹礼如叛,摆在臧霸面前的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效忠荀贞,要么与昌豨、尹礼一起反叛,以荀贞的兵马精锐,反叛必是不能成事的,如此,就只有选择效忠荀贞。既然只能选择效忠荀贞,与其当下迟疑不决,引得荀贞生疑,自是不如立刻表态,献输忠诚。
臧霸叹道:“罢了,也只能如此了。”
他回到案后,在席上坐下,铺纸磨墨,亲自提笔给荀贞写了一封信。
信写毕,封好印泥,他即刻遣人送去州府。
两日后,荀贞收到了此信,展开阅看。
见信上写道:盐家因利智昏,不辨形势,跳梁之丑,纵便逆反,明将军坐使兵击,不足定也。豨、卢乡野愚夫,竟受盐家惑,如真俱叛,霸请往定。鲁地黄巾转战历年,已近疲兵,许将军围卞将克,赖明将军之威,霸数小战,亦稍破驺贼,旬月之内,捷报必达。闻将军幕府之中,舍人俱皆才俊,霸子无赖,顽劣不堪,窃愿送子入府,令闻芝兰之香,伏请明将军首肯。
今日幕府里轮到徐卓上值,因而此信是徐卓送来的。
荀贞看罢,笑对徐卓说道:“宣高想送子入府,请我辟为舍人。卿意何如?”
袁绥、宣康、徐卓、郭嘉四人掌着幕府中的大小军情,盐豪欲乱、昌豨和尹礼牵涉其中,以及荀贞命将荀成的密报转给臧霸之事,徐卓俱皆知晓,闻得荀贞此话,他也顿时笑了起来,说道:“臧将军倒是个明智的人。”
“不但明智,而且重义啊!”
臧霸在信中不呼昌豨、尹礼的大名,而是称其小名,又说他两人是“乡野愚夫”,看起来是充满了蔑视之意,可也正是因了这份蔑视,才是在婉转地向荀贞求情。
何为“乡野愚夫”?形不成威胁的人。既然形不成威胁,那么如是日后昌豨、尹礼真的叛乱,待他二人兵败被擒,自然也就是杀或不杀都无所谓的了。
徐卓问道:“藏将军既有遣子入府之请,他这份忠诚,明公却是不可不顾啊。”
“那是自然。幕府可即下行文,辟宣高子为舍人。”
徐卓应诺。
徐卓问道:“藏将军既有遣子入府之请,他这份忠诚,明公却是不可不顾啊。”
“那是自然。幕府可即下行文,辟宣高子为舍人。”
徐卓应诺。
令徐卓拟文,以幕府的名义行檄,辟臧霸之子为幕府舍人之后,荀贞给荀成回信:同意了他此前密报中的计划,允许他便宜行事。
荀成的密报是在数日前送到郯县的,此时荀贞的回文送至,与当日相比,琅琊现今的形势已有了变化。之前,荀成只是探知盐豪或将作乱,而现下,已不但非常确定盐豪将要作乱,并且连盐豪叛乱的时间都打探出来了一个大概:早则十日后,迟则半月内,盐豪必乱。
根据线报,盐豪不是独自作乱的,除可能会有泰山兵的部分参与之外,盐豪们还找了琅琊沿海的海盗为外援,他们的计划是:利则攻占琅琊,不利则浮海外逃。
琅琊这个地方,西边临着泰山,东边临着海,民风向来堪称轻剽,不少的当地恶少年都是入则为民,出则为盗,若遇捕急,即索性浮海而出,躲避风头。
两汉之际,新莽之时,琅琊海曲县有一妇人,其夫姓吕,因此,她被人尊称为吕母,其家为当地的一个豪强大户,家资数百万,她的儿子在县中为吏,犯了小罪,而却被县令从重处罚,给杀掉了,吕母为此衔恨,散衣食,厚养少年,数年,聚集得了数十百人,一起入到海岛上,召和亡命,众至数千。吕母遂自称将军,引兵还攻海曲,攻破了县城,抓住了县令,不顾县中吏员们的求情,将之杀死,以其首祭其子冢,给其子报过仇后,她又带着手下的这些人复还海中,一来当时天下已然将乱,二来她出没海上,官兵也无从追拿,故竟是虽破县城、杀朝廷命官,而终却无事。
吕母的故事在琅琊当地传得很广,沿海的那帮盐豪明显是以她为榜样,想效仿她的旧事,叛乱如成,则割据琅琊,倘若不成,也可逍遥海外,性命无忧。
这次请了孙观到开阳之后,荀成一直留着他,没让他回阳都驻地,此时接到了荀贞的回文,荀成即令人去请孙观来见。
孙观不是傻子,此前数次应荀成的邀来开阳,荀成没有一次说不让他走的,而唯独这次,他虽已先后三次提出想回阳都了,可荀成却搪塞再三,一再用些借口,不放他离开。老实说,孙观已经非常不安了,正在不安之际,忽得荀成相召,他更是忐忑。
孙观就在荀成的将军府内住,住所离正堂不是太远,他出了院子,走没多远,就心觉不妙。虽然来召请他的人黑衣革冠,是个文吏,可将军府内,出了院子后,目之所及,沿途所经,不知何时,已俱是披甲持戈的武士,时当上午,春光明媚,而甲戈间的森寒杀气却扑面而来。
孙观到底有当年轻侠尚气的底子,又从军多年,胆色还算颇壮,因而虽是越来越心惊不安,腿也渐渐觉得轻飘了,可勉强还能沉住底气,步履上还是尚能走稳,一段不远的距离,他觉得像是走了许多的时辰,终於到了堂外,他探目往堂中看去,第一眼就看见了荀成。
荀成也穿上了甲衣,正跪坐在堂上正中的案后,双手放在膝上,也在向他看来。
很快,荀成的声音从堂中传了出来:“仲台来了?快快请进。”
孙观忙大声应道:“是。”
前边引路的文吏侧过身,往边儿上让了让,说道:“孙校尉请登堂。”
孙观忙又低声应道:“是。”
这文吏不过百石,孙观身为校尉,秩比二千石,两者间的地位差距可谓天壤之别,孙观回应得这么客气,倒是让这文吏有点吃惊,不过荀成就在堂上坐,他却是不敢多话,回敬孙观了一个笑脸,肃手请他入内。
这文吏的品秩太低,没资格入堂,目送孙观的登入堂中后,他一边心中想道“闻听泰山诸校尉俱是乡野轻侠的出身,却不意孙校尉非但无有粗俗之态,而反颇君子循循”,一边自到堂外的廊上侍立。
孙观登入堂上,看到除荀成外,陈登、高堂隆俱在,此外,还有几个荀军中的中高级军官,一眼看去,这数个军官他都认识,分是原平虏校尉、现迁为左军校尉的陈午,骑军的军司马陈即,和陷阵都尉、钩戟都尉、甲盾都尉、蹶张都尉、柘弓都尉等数个荀成帐下有名的猛将。
——陷阵都尉、钩戟都尉、甲盾都尉、柘弓都尉、蹶张或积弩都尉,此数个都尉职,如今在荀贞的军中已是固定的编制职位,凡中郎将以上,也即凡可单独成军的一个部队编制之内,其军中必有此类军职,顾名思义,从这几个都尉职的起名上就可看出,它们分别是对应的不同兵种,陷阵对应的是攻坚破城的死士部队,钩戟对应的是重装步兵进攻部队,甲盾对应的是重装步兵防御部队,柘弓对应的是弓箭手部队,蹶张或积弩对应的是弩手部队,这几个都尉编制的部队大多归中郎将直接统带和指挥,俱是一军中的精锐。
现下在开阳驻扎的荀军总共有三支,一支是陈午的部队,一支是陈即的骑兵,再有便是荀成直管的亲兵和五都尉部,而今陈午、陈即、五都尉俱在堂上。
孙观下拜行礼。
荀成笑道:“快快请起入席,你我也是相识多时了,何必总是如此拘礼?”
孙观应是,起身入座。
荀成说道:“仲台,今请君来,是为了一件小事。”
孙观连忙站起身,垂手应道:“请将军示下。”
“说了无需拘礼,你怎么还是这么客气?君请先坐下,我再说。”
“是、是。”孙观忙又坐下。
“近日接报,沿海盐豪与海盗勾结,将欲作乱。仲台,君在琅琊日久,较之陈校尉、陈司马诸君更为熟悉和了解琅琊的地形、人情,我意请君出兵,为我先锋,剿灭盐豪。君意如何?”
孙观完全没有料到荀成召他来,居然是为了盐豪欲图作乱之事!
盐豪图谋作乱的事儿,他此前知道不知道?要说详细的内情,他可能不知,但单就这么一件事儿说,他却是早已从昌豨处有所知闻了。只是,在得知了此事后,他虽不想和昌豨一起叛乱,却也不想当一个告密者,坏了昌豨的性命,故而一直没有将此事上报给荀成。
此时骤然闻得荀成说出此事,真如旱地霹雳也似,在刚听到“盐豪与海盗勾结”时,他以为荀成已经知道了他和昌豨的书信来往,差点就要仓急地起身再次伏地,向荀成请罪了。
好在荀成的语速不慢,也没绕关子,直截了当地就说到了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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