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第26章 柏元清娶妻 夏临泉结婚
夏临泉按照哥哥画的路线找到了丰友华家红砖砌筑的两层楼房,他从前面绕到后面,从花的枯萎与动物的粪便可以看出这里已经好久没有住人了,而且从旁边不远的住户打听这家人的情况,有人告诉夏临泉:“之前这家人红的很,进出都是趾高气扬的,从不与人说话。运动过后,女当家的被自己的儿子告发资产阶级自由化思想,被红袖章的人拉到大街上游行批斗。一个多星期的学习,回来就窝在家里,从不出门,好像嫌丢人。不久,没人知道哪一天,这两口子就突然不见了人,猜测两人可能回乡下老家了!”
夏临泉不失时机问道:“这家人有个儿子叫丰友华,你可见过他?”那人告诉他:“他儿子在告发母亲过后就消失了,再也没有见过他回来。”
寻人无果,夏临泉经过一个集贸市场,远远看到带红袖章的人在追赶卖农货的人。有的是十几岁的小女孩,挎篮里放着柿饼和石榴,赤着脚拼命的往巷道里跑。跑的快的瞬间无影,跑的慢的却被逮着,称被折断,蓝子被没收。被逮着的人狼狈不堪,敢怒不敢言。夏临泉没有停留,知道这是市场管理人员不准郊区来的农民在集贸市场外售卖商品,避免扰乱农贸市场的秩序。什么都卡的死死的,想卖卖不出,物质交换得不到衔接,自己想要的东西得不到,日子一复一日的老样子!
夏临泉感慨过后迈进了南关供销社,在里面买了一斤牛轧糖,一罐麦乳精,半斤水果糖。结算的时候,售货员阿姨惊诧地说:“你可真舍得买呀!”
夏临泉浅浅一笑,拎着网袋跨出门去。像这三种零食点心在东陵镇供销社也能买到,之所以选择在宁民县城买,意义可不一样,证明确实来过宁民县城。在县城买的东西也比镇上买的有来头,且是有些东西镇上很难能买到,比如麦乳精。
夏临泉出了县城,自是不敢歇息,虽然没有丰家人的任何消息,但心里却挂念惦记着陆梦雪。她不出去讨水喝,起码早晨,中午两顿饭没有咥了。夏临泉心中明确惦记着这一点,从官道上直接斜插过去,两点多钟的时候到达了西原空旷地带的关帝庙。
梦雪看到水和各种零食,隐去了矜持和脸面,拆开袋口就咥。夏临泉蹲下身,这才得以近距离看清梦雪的脸,不但白净,而且娇嫩。
他近乎最轻声的说:“不要急,慢慢咥,别噎着,晚上给你炖好咥的送来。”
牛轧糖不但脆,而且香甜,梦雪吃的津津有味。夏临泉开始讲解这场县城的收获:“我通过我的哥哥找到了那栋两层的红砖墙房子,从前面转到后面,我看到花和叶子都枯萎了,地上还有几种动物的粪便。我踅摸这家人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住人了,于是我就。”
“诶,诶,我早料到了,”梦雪边咥边打乱了夏临泉讲话。
夏临泉停顿后又开始讲:“于是我就去旁边的住户,有人告诉我,丰友华的大,娘在挨批斗过后就消失了,有可能去了乡下。丰友华在举报他娘资产阶级自由化思想后就销声匿迹了,再也不见回来。”
梦雪把未咥完的一块牛轧糖放进纸带后重新包好:“从今往后不要再去找那个畜生和那个畜生的大,娘,在我心里,从今天开始他们全死哩。”
夏临泉盯着梦雪的脸,语重心长的说:“不管他们在你心中现在是什么样子,你也要把自己看的最重要。从今天开始,我会帮助你把自己看的最重要。”
梦雪慢慢抬起头,一双眼充满至诚和祈求:“偌大一个母猪原,我们家又在原上是一个大家族,可是无一人关心我。如果不是你一个外姓人对我好,两天哩,恐怕早已饿的爬不起来,要死在这庙子里面。”
夏临泉开始直视梦雪的眼:“放心,越是最关键的时刻,我越不会丢下你。”
陆梦雪回以目光:“你是原上最后一位长工,但你活得却与众不同。”
夏临泉临走之前又给梦雪二百块钱,叮嘱她在他未来之前一定要把自己保护好,避免黑夜之中出现意想不到的事情。
梦雪再次倚门望着渐渐模糊的夏临泉的身影,凝目凝神凝腮的样子布满清纯,找不到任何被世事污染的痕迹。
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改变了陆梦雪的命运,大火发生在她离家出走后第二十四天的傍晚。
夏临泉做到每晚必来西原关帝庙,为梦雪挡狼,并带来她第二天一天的食物。他抱来了一床破被,倚门而睡,只为让梦雪睡得安稳。就在梦雪啃食焙制的水晶柿子时,夏临泉浮漂的问了句:“预产期是哪天?”梦雪毫不在意,毫不隐瞒的说:“三天后。”
三天后的傍晚,依旧夜黑人静,只是刮起了北风,十米外见不到任何事物。梦雪倦卧在神龛下面,不时地朝外张望。风声吹响瓦楞,破窗帘,发出各种古怪难以辨别的声音,声音尖锐而毛骨悚然。
等了好久,夏临泉仍是没有来,陆梦雪感觉累了,便闭目休息。就在她完全放松下来的时候,开始发觉不对劲,一种奇异的响声掺杂进来,紧跟着就有“劈里啪啦”的炸结声,随后便有热浪滚滚过来……梦雪慌忙起身钻出神龛,发现后殿已是火光冲天。她顾不得多想,仓忙往外。
刚到门边,夏临泉慌里慌张,满头大汗的跑到跟前,把手里拎着的食物扔向一边,以最快的速度扶助梦雪,帮她跨过门槛,一步一步远离关帝庙,一直走到安全的位置。
两人回头再去看那关帝庙,风借火势,火借风势越烧越旺,一会儿功夫烧得只剩下骨架。几条火龙仍在燃烧,梦雪疑:“没想到我的命运如此凄惨,唯一能栖身的地方也被烧了,我将如何活着?!”
夏临泉马上回以安抚:“那也要好好的活着。”
梦雪情绪开始失控:“天下这么大,竞没有我的落脚之处,多么尴尬的人生!”
“怎么会呢?怎么可能没有落脚的地方!”
梦雪抬起头:“哪里?”
夏临泉:“我家呀,去我家,省了我白天黑地的跑喽。”
梦雪吃惊地看着他:“你不怕邪气?村子里的人都在防着我,生怕我去了谁家就会给谁带去血光之灾。”
夏临泉回以坚定的口吻:“我不怕,我一个人,我不怕。我说过我要帮助你好好的活着,我说过的话必须做到。”
陆梦雪在现实面前没有其它选项,只好回到东陵村,来到陆家大院。
夏临泉把她轻轻扶上上房里屋,床是铺的好好的,铺一床盖一床,枕头亦是新的。光看摆设就是挺讲究的,给人以温暖的感觉,惬意的感觉。
当天晚上,夏临泉烧了一锅热水,让梦雪洗了热水澡,梦雪踏踏实实睡了个安稳觉。
聪明的夏临泉第二天早上去了趟陆兆国家,向汤氏禀报了梦雪被他找到现在在他家的事,希望汤氏能去把女儿领回来。汤氏射出去的眼神收不回来一丝的回报,当听到要自己去陆家大院把梦雪领回来,怒不可遏:“我一直认为她去找丰友华了,没有想到这个万货没有去,我不管,想管也管不了,她反正已出家门,就不要再回来,这个家不欢迎不守贞洁的一一女一一人。”
汤氏后来的话声音越来越小,她意识到说错了话,说漏了嘴,但想收回来已不可能。夏临泉只看了她一眼:“这是你说的,找你,你不管,我不能不问,你不管,我来管,总不能让她饿死吧!”
夏临泉走出陆兆国家的门,汤氏傻楞的杵在原地,眼神中充满怨恨。此时的她根本不可知,一切她所想象的都偏离了她的轨道。
夏临泉跻身进入陆兆勇家的门,陆兆勇睁着眼睛抗议:“你咋又来了哩?你想不想让人睡觉了?”
夏临泉拉着陆兆勇的手进了屋,瞅了一眼屋内,陆秦氏正蒙着头睡觉。他悄声说:“还是为梦雪的事而来,必须向你汇报。梦雪是我在关帝庙找到的,谁曾想昨晚一场大火,关帝庙被烧了个精光。梦雪无处可去,又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饿死,冻死。我就把她带回了家,刚才去告诉她娘,她娘绝情,不愿她回家生娃。这不,过来告诉你,梦雪在我家,算给你报备了,避免以后你们说我这个那个的。”
陆兆勇顿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你可要学为好人,不要走下坡路,否则出了事,她家那么大家族,我不罩着你,你保准死路一条。”
“别瞎想,想哪去哩,我是好人,到死只做好人。”
防兆勇给夏临泉吃了定心丸:“去吧,该干你的事吧,给我讲了就等于报备了,有任何事发生,我来担着。”
夏临泉前脚刚走,秦氏掀开被子,赤着上身坐了起来,神秘的小声对陆兆勇说:“你看这些天夏队长都做了啥事?他不单替梦雪到县城去找姓丰的,还把她带回了家,任何人不愿意干的事,他夏临泉干了,他想干什么?就不怕血光之灾?”
陆兆勇抬腿上炕,砸了眨眼睛:“一把火把关帝庙烧了个精光,好蹊跷啊!”
随后的两天,夏临泉一点也没闲着,家里洗衣做饭,烧热水,把梦雪伺候的面面俱到。吃饭时饭端到上房里屋,洗脚水端到床边。第二天早起还会去倒尿桶,梦雪由开始的不自在到适应,看到他去倒尿桶就不说啥了。
夏队长安排好队里的事后找了两个人,一个是姚国顺,向他简要说明利害关系,姚国顺满口答应。一个是原上有名的接生婆张八婆,夏临泉呈上红纸包裹的二十元钱,这可比咥一顿饭送上一只老母鸡实惠多了,张八婆欣然应允。
第三天傍晚,夏临泉把饭端到梦雪床头,梦雪毫不隐瞒的说:“我觉得肚子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