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从前的天堂(1/1)

首发：~第45章 从前的天堂

曹革回忆起从前，回忆起无论是水路还是马路，无论是地上还是地下，处处四通八达，灯火通明车水马龙的那个时空。

在那个时空，想要过河有许许多多种方法，除了坐船摆渡，还可以架桥横过河面，还有的是在河底开通一条隧道钻过去，还有的是在空中架设缆车，俯瞰蜿蜒曲折的江河之水。

在那个时空里，人过河，不再是为了谋生，可以是为了游玩，也可以是去探亲访友，也可以是纯粹的为了过河而过河。

在那个时空，人不仅可以过河，还可以飞越崇山峻岭，跨过深沟横过浅川，尤其是那些有去无回的雪山和沙漠，带给人类的不再是恐惧，只有乐此不疲的兴趣。

在那个时空，人不再局限于想要工作才出门，不再局限于想要获得财富才出门，人坐在家里可以看到世界各地，可以获得世界各地的财富。

甚至，人还可以去到更远的地方。

人可以坐着航天飞机去另外一个星球，还可以接待从其他星球飞来的外星人。

人还可以坐着潜海器去到深海，看到那些生活在深海，永远也不会出现在海面的美丽生物。

无论他说什么，季夏都会发出惊叹。

那个生活曾经那么真实，现在又觉得那么遥远，像在做梦一样，曹革自己都觉得自己在瞎说：“季夏娘子，怎么我说什么你都相信？”

季夏说：“眼见为实呗！”

曹革瞬间有种被看穿的心虚：“……为什么这么说？”

季夏认真的说：“我阿父说圣人见到的境界是一般人见不到的，但是不能因为我没有见过就说圣人见到的不是真的。所以呢，叔革说的这些虽然我没有见到，但是我相信一定有。天上的那些神仙，还有这个世上的圣人，他们生活成什么样子，一定是有人见过，一定有人知道他们是什么样子，要不然，像叔革刚刚说的那些事情，一般人想都想不到，又怎么可能做得到呢？”

听到季夏的说话，曹革觉得自己的格局小了，实在是连个古代的女子都比不上。

就连一个生活在偏僻小乡村的女子，都能理解“想到就能做到”，那么，是不是古人并不像他曾经以为的那么食古未化？

“季夏娘子，其实吧，那些神仙，就是你觉得他们在天堂过的像神仙一般的日子，但是他们依然会觉得不如意，很彷徨，很失落，甚至会彼此仇恨，会挑起战争。你还觉得当神仙是件好事吗？你还觉得在那样的天堂环境里会开心吗？”他很想听听季夏是怎么看这个问题的。

季夏真的很认真的思索了一阵子才开口：“叔革，我觉得天堂里一定是没有战争的！如果有仇恨甚至有战争，那这些人他们一定不是在天堂，那些琼楼玉宇，四通八达，或许只是看起来像天堂，但不一定是天堂啊！”

曹革一震：“是吗？”

季夏说：“我也不知道我说的对不对。但是我阿父说，他跟圣人在一起的时候，心里只有喜悦，没有恐惧，只想着把他眼前所见的一切都变成像天堂那样美好。

叔革刚刚说，当一个人看到雪山和沙漠都没有恐惧，只觉得是乐趣，那这个人不就是圣人吗？在圣人的眼里，万事万物都是圣道。

我只见过雪山，冬天的时候山上有积雪，小鸟飞不过去，人也走不过去，即便为了谋生，也没有人愿意去爬雪山。至于沙漠呢，我没有见过沙漠，不知道那是怎样的景象。不过我想，雪山和沙漠放在一起说，那么沙漠也一定是像雪山一样是个令人望而生畏的地。

能在令人害怕的地方感觉到快乐，寻找的快乐，这是只有圣人才能做到的吧？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曹革听得入迷，不知道要回答什么：“很可惜，我还没有见过圣人，我也不知道你说的对不对。”

季夏大笑，落在头巾外的两只眼睛笑得像两枚弯月：“那以后有机会见到圣人的话，我们把这个问题，向圣人提问。”

那爽朗的笑声像是在说，这有什么难的呀，不会就不会嘛，只要找到圣人，所有的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而且她对自己能找到圣人，完全没有任何疑问。

太阳出来了，淮河水面上泛起粼粼波光，对岸的景色也清晰得尽收眼底。

齐恺实在不愿意来打断太子的聊天，可是又不得不来：“叔革，叔宰说可能快开船了，让叔舟下去跟他们一起。”

让他跟着季夏娘子一起称呼太子的名讳，有点别扭，也很拗口，所以他称呼的时候声音特别小。

河风在曹革耳边呼呼刮着，他觉得自己并没有说多久的话，可是脚下的影子提醒他，已经一个时辰过去了。

“原来都这么久了，怎么还不开船呢？”

没有上船的时，心里很慌，不知道到底有没有船可以坐。

一旦上了船，等的久一点，又会有点不耐烦。

可是现在他聊的开心，真心希望时间就此停留，他还想再多说一会儿。

“季夏娘子，我们一起上去吧，夏镰等着急了。”曹革开口邀请：“在舱房里坐着会清静很多，看风景会看得更远。”

说完还抛了一句书包，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

季夏当然很想去二楼跟他们一起，只是碍于自己的身份，不敢主动要求。

现在曹革开口邀请，她就很高兴的顺势答应了。

夏镰看到阿姐上来，兴奋的又蹦又跳，跺的楼板梆梆响：“阿姐你看，怎么踩地，它都不会动。”

船板很结实，踩在上面如履平地。

在乡下家里搭的阁楼那薄薄的木板，不可同日而语。

对于小孩子来讲，一个新奇的世界简直就像天堂。

季夏在茅夷鸿他们面前就收敛了，低下头不做声，牵着阿弟坐到角落里的凳子上，静静的隔着窗户看河面的风景，看码头上那些开始排着队等候检查再上船的商家和平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