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削铁如泥(1/1)

首发：~第161章 削铁如泥

当夜，东平郡王府。

马车刚刚在府门外停下，一位身材壮硕的青年男子便迎了出来。

“郡王府世子安庆绪恭迎鄂王殿下。”

面露惶恐之色的李昀慌忙下车，临落地时还不忘脚下一滑，险些摔倒。

“怎敢劳动世子殿下亲自迎接，晚辈惶恐。”

安庆绪掩住嘴角的轻笑：“殿下之名在京城家喻户晓，郡王府今夜能够邀殿下前来赴宴简直是蓬荜生辉，还请殿下莫要妄自菲薄。”

相互一番恭维之后，两人并肩入府，热闹喧哗的大厅之中早已高朋满座，在场的是安党的核心人物，个个生的五大三粗，一副孔武有力的模样，与杨党之中那些酸腐文臣的聚会相比，安党的聚众场面显得豪放不羁了许多。

见安庆绪领着一位少年公子入厅，众人的目光全都汇聚而来，虽说心中早已将来人的身份猜了个大概，却无人主动上前道一声“幸会”。

安党众将都是手握重兵的武臣，他们最为不屑的便是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少爷兵，纵然王爷此前便透露过，这位鄂王殿下是此番聚会上最为重要的宾客，拉拢的意图早已显露无疑，李昀却没得到任何一人的好脸色。

“看他那副孱弱模样，恐怕连陌刀都扛不动，也不知王爷为何要如此费心竭力地拉拢。”

“大唐注重军功，鄂王在皇族之中根本毫无地位，若不入军队混些功劳，又如何能在长安立足？”

“照你如此说，理应是他求着咱们才对，何故需要咱们拿出此等排场来巴结他？”

“你若想知道，只管去问郡王。”

一句话直接怼到嗓子眼，两人同时闭上了嘴。

感觉到厅内的氛围有些诡异，安庆绪讪笑着开始替李昀引见各位武将，安禄山日后造反的核心团队尽皆在场，每每被报上姓名时，诸将都是以冷哼或者冷笑作为回应，只有军师严庄与李昀微笑着拱手拜礼：“鄂王殿下，久仰久仰。”

得到如此怠慢的礼遇，李昀也不生气，在安排坐席时，安庆绪依照父亲的要求让李昀坐在了宾客首席，李昀扫一眼厅中诸将的目光，正待拒绝，厅外一阵大笑声传来，一位身穿特制锦袍，面脸络腮胡须的中年男子在一众侍女的搀扶下缓步入厅。

说是特制的衣服，并非是有多华丽，所指的是宽大，正如史书上所记载，这位三镇节度使大人体型肥胖，走起路来宛如一只肉球向前滚动，寻常的裁衣铺子里还真难买到合适的上衣下裳。

“鄂王不必自谦，本王要殿下坐在首席，殿下便有资格入座。”

既然安党魁首已经发话了，李昀再拒绝那便是不给面子，因为一个座次得罪这位权臣，只怕今夜很难走出东平郡王府。

“如此，晚辈便却之不恭了。”

在一众将领的注目之下，李昀甩了甩长袍的下摆，以一个很优雅的姿势跪坐在矮桌前。

满厅寂静之中，安禄山坐上主位，示意众人入座：“各位不必惊讶，本王以如此规格招呼鄂王殿下，自然有本王的道理。”

随即，他稍稍转动肥胖的身躯面向李昀嘴角含笑：“殿下才华出众，小小年纪便能创出海水晒盐之法解我大唐军民用盐的燃眉之急，称一句盖世之功也不为过，有如此少年英才，实乃我大唐之福啊。”

李昀面露惊讶之色：“郡王莫要说笑，世人皆知海水晒盐之法乃是前任穗州刺史赵琦所创，晚辈万万不敢居功。”

“殿下放心，虽说因为海水晒盐之法导致朝廷的食盐税收大幅下降，本王此刻提及此事并非打算与殿下秋后算账。”安禄山摆了摆手按压住在场将领的悸动，继续面向李昀，“殿下不愿承认也无妨，毕竟我大唐国力鼎盛百姓丰衣足食，朝廷也不缺那一点军饷开支，不过……”

看着李昀稍显轻松的稚嫩脸庞，安禄山的话锋忽而一转，眼中的柔和尽散，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犀利，“据本王所知，殿下手中尚有另一个国之利器，若是将其上交朝廷，我大唐的军力必将会提高数倍，殿下应该知道本王所指的是何物吧？”

李昀表面上不动声色，内心却早已宛如山呼海啸一般震惊不已，难不成穗州城内的秘密已然被面前这位安胖子摸了个一清二楚？那他这些年来的布置岂非功亏一篑？

虽然心中已经慌的一匹，李昀却必须要强行保持镇定：“恕晚辈愚昧，完全不知郡王所指为何物，还请王爷明言。”

“哼。”安禄山一声冷笑，并没有直接给出答复，而是向着厅外一招手，早已等候多时的一名侍者双手托举着一物缓步入内，行至李昀面前，将东西放在了矮桌上，众人望去，一眼便认出那是一柄黑柄黑鞘的制式唐刀。

“殿下莫要告诉本王，你不识得此物，这可是本王的密探从穗州鄂王府取出来的。”

李昀的脸色依旧苍白，心中却已然大定，想到刚刚那心被提到嗓子眼的紧张感到全身心地松弛下来，如此大起大落发生在片刻之间，那样的刺激险些令他尿了裤子。

“这就是一柄普通刀具而已。”

“普通刀具？”见李昀还在狡辩，安禄山再次挥手，又有两名侍卫入厅，其中一人手持长刀，刀锋横指，另一人在诸将的愕然之中拔出矮桌上的唐刀，朝着同僚手中的长刀便砍了下去。

两柄刀的相撞并没有闪现出激烈的火花，电光火石之间，只听“叮”的一声脆响，其中一柄刀被直接斩断。

伴随着一段刀身落地，厅中各处响起无数的倒吸凉气之声，不等两名侍卫重新站稳，便如蜂拥般围了上来。

观望之下赫然发现，普通的长刀已然断尾为两截，切口光滑平整，没有一点毛刺。而那一柄黑色唐刀的刀锋完好如初，连一点卷刃的迹象都没有。

“世间竟有如此削铁如泥的神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