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皇恩浩荡(1/1)

首发：~第87章 皇恩浩荡

兴庆宫沉香亭。

天边的一抹红霞洒落，将亭边的湖面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色，花团锦簇之中，杨妃正靠坐在亭内的矮桌旁小憩。

似乎是等待了许久，她有些倦意，却始终不肯离去，右手撑着额头双眼微眯呼吸均匀气若幽兰，薄纱织成的衣袖落在手肘之间，露出白皙如嫩藕一般的半截手臂。

初夏的微风吹拂湖面，亭外满园的牡丹花随风摇摆，一动一静之间尽显杨妃那传闻之中的羞花之名。

便在这样一幅令人流连的画面之中，大唐皇帝李隆基总算是从回廊尽头的月亮门里露出了身影。

名花倾国两相欢，长得君王带笑看。解释春风无限恨，沉香亭北倚阑干。

这首《清平调》总是让李隆基恨得牙痒痒，李太白的诗的确是将杨妃的美貌展现得淋漓尽致，却也令自己的爱妃遭受全天下人的评头论足，每每想到那些刁民口中评价杨妃的污言秽语，他便恨不得屠尽世间所有对杨妃大不敬的登徒子。

可这样的人便如雨后春笋，终究是杀不尽的，所以李太白此人放浪形骸不知廉耻，朝廷永不重用。李隆基毫不犹豫地将他逐出京城，换一个眼不见心不烦。

“如今虽是初夏，湖边终究湿冷，爱妃在南薰殿等朕便是，何故非要来着沉香亭呢？”

伴随着李隆基的一声询问，闭目养神的杨妃悠悠转醒，她稍稍整理了一番仪容，看向李隆基的眼神含羞带嗔，好似猫爪一般在皇帝的胸口上轻轻一挠，让早已过了花甲之年的李隆基竟然泛起一丝心痒难耐之感。

“陛下难道不觉得，坐在这湖边的亭内赏月别有一番意境吗？”

李隆基淡淡一笑，在杨妃的身边坐下，端起一杯西域葡萄酿小酌了一口：“既然爱妃喜欢，那咱们便好好欣赏一番这荷塘月色。”

伴随着夕阳西下，亭内的光线逐渐暗淡，内侍们不知何时已经将列列木架搬入亭内。随着一颗颗用以照明的夜明珠被摆上了烛台，亭内立即被银白色的光线充斥，与天空的一轮明月交相辉映，整个沉香亭从内到外都散发着宛若仙境一般的光华。

只因杨妃不喜烛火，李隆基便搜罗来这一百六十八颗大小相同品相绝佳的南海夜明珠为其照明，这便是极尽奢华的大唐皇室。

酒过三巡，两人均有些微醺模样，内侍立即撤去了矮桌，随之而来的是各种新鲜的餐后水果与糕点。

李隆基的目光在餐盘上轻轻一扫，伸手拈起一颗翠绿色的糖球放入口中闭上眼睛细细品味。

“此乃东市糖果铺子里的新品，融合了西域甜瓜的汁水与果肉，陛下可曾品出其中的味道？”

李隆基微笑着点了点头：“今日广宁向朕求情，让朕下旨赦免了鄂王府的流放之罪，不知爱妃对此有何看法？”

杨妃微微一怔，继而淡淡一笑：“祖宗规矩，后宫不得参政，臣妾可不敢胡说。”

李隆基轻轻拍了拍她那柔若无骨的纤纤玉手：“这只是朕的家事，爱妃但说无妨。”

杨妃抿了抿红润的嘴唇：“其实今日兄长过来，也向臣妾问起了此事，李昀那孩子的确有些过人之处，不过陛下并未直接答应广宁公主，想来应该是有陛下的顾虑，因此，臣妾不敢胡言乱语。”

李隆基轻叹了一口气：“牙膏、糖球、烟花，这些令大唐士族们趋之若鹜的新奇玩意儿都出自鄂王之手，实话实说，朕对这位孙儿也是好奇得很，不过朕当年的确是亲手杀了他的父亲，这时候赦免了他的罪，朕委实有些担心。”

“担心他结党营私，图谋不轨？”杨妃莞尔一笑，“陛下多虑了，且不说李昀如今只是一个空有王爷名头的孩童，就算他回了京城又如何？陛下的皇子皇孙有哪一个不比他的身份高贵？只凭他一个手中毫无实权背后毫无倚仗的皇孙，又能做出怎样离经叛道的事来？”

因为太子李瑛谋反之事，当年的太子党一脉几乎被连根拔起，就算李昀如今强势归来，也绝对不会有什么东山再起的机会。

念及此处，李隆基伸手刮了刮杨妃的琼鼻：“说什么不敢胡言乱语，在朕看来你怕是早就有了替那小子说情的心思了吧。”

一颗西域甜瓜味的糖球吃完，李隆基有些意犹未尽：“罢了，看在爱妃的面子，朕便下旨赦免了鄂王府的流放之罪，自今日起，鄂王李昀不再是待罪之身，也不再受禁锢，这大唐的万里江山，他也可以来去自如了，不过他的父亲李瑶当日已被朕贬为庶民，他虽已继承鄂王之位，却还是无法被重新写入族谱，究竟能不能认祖归宗，尚需看他日后所表之忠心了。”

皇帝的金口一开，不消半刻，一份加盖皇帝印章的圣旨由内侍护送着出了兴庆宫，八百里加急朝着岭南道的方向疾驰而去。

穗州城。

对这一切一无所知的李昀正在郊外刚刚建起的别院里翻弄着自己的菜地。

经过数月以来的轮番轰炸，交州城外原本青葱秀丽的山脉被炸成了蜂窝煤之后，终于炸出了一个泛着金色光芒的坑洞。

找到了金脉，剩下的开采与提纯铸造便无需李昀指手画脚，陈霄完全可以一手包办了，而自从钱庄里有了大量的现银，杨矾也不指望依靠金脉来改造海船，他直接在钱庄开出来的借贷合同上签了自己的大名，成为第一位从钱庄里借贷银两的客户。

有钱能使鬼推磨，前后不过两个月，穗州南门外的码头边三艘海船焕然一新。

李昀参照西方盖伦船的结构，将这三艘船改造成了完全依靠风力制动的大型三桅帆船。

再经过一个多月的航海训练，岭南王府的水手们已经能够熟练掌握逆风行驶的操作方法，只等着世子一声令下便可以扬帆南下了。

他们此番远航的目的地是长满香料的爪哇国岛屿，如果李昀所说不假的话，只需来回一趟，他们便能将从钱庄里借贷的银子连本带利全部还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