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错盘算放虎归山，坚信念厉兵秣马（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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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军将士们一个个张大了嘴巴，瞪着惊恐的双眼，还没等反应过来呢，只听“轰”的一声，立时，狭窄的山路上便腾起了一团大火。紧接着，山上便乱箭齐发，有的射向四周，有的射向人群。刹那间，浓烟滚滚，烈焰飞腾，大火就连成了一片。秦军立刻就炸了，人仰马翻乱作一团，有的被当场射死，有的变成了一个移动的火把，人们哭爹喊娘，嚎成了一片，你推我撞，自相踩踏，有的自己就扑进了火里，俨然一片人间地狱，惨不忍睹。

孟明视都傻了，痴痴地对西乞术和白乙丙哥俩说：“大伯真乃神人也！”白乙丙一拽他：“别抒情啦，快跑吧！”

这时候，根本无法再组织起有效地防御，也根本无从防御，人们能做的，唯有各自逃命。他们三人脱去盔甲，赶紧跑。孟明视一边跑还一边说呢：“只要，我们有一个，能，逃回国去，就请主公出来，为，为我们报仇，那样，我死了才能，闭，闭上眼睛。”西乞术和白乙丙说：“要跑，一块儿跑，要死，一起死，我们哥仨同生共死！”孟明视感动得想哭，可是一滴眼泪也没有，都烤干啦！到处都是大火呀，他们跑得精疲力尽，被烤得外焦里嫩，到后来，能看能想，就是不能动弹，被人家像扔死猪一样装上了囚车，成了晋军的俘虏。

原来，晋文公死后，晋国正要举行国丧，大将军先轸得到探报，秦国的孟明视率领秦军偷偷越过崤山去攻打郑国了。他立刻把这一消息报告给了新君晋襄公，君臣一商议，秦国借道晋国，不提前向晋国说明，这是违反周制，更是不把晋国放在眼里，秦国有错在先；反过来说，这秦国要是强大了，晋国的霸主地位就会受到冲击。于情于理，都不能让秦国的阴谋得逞。于是，晋国后发制人，先放秦军过去，然后兵发崤山，布下了天罗地网，晋襄公穿着孝服亲自到前线督战，就等着秦军回来，自己乖乖地钻进他们的包围圈。

晋襄公全歼了秦军，把孟明视、西乞术、白乙丙三人押往太庙，准备当作祭物。

晋襄公的后母文嬴听说了，是焦急万分。这文嬴是谁呀？就是我们前面说过的怀嬴，秦穆公的女儿，晋文公在返回晋国前第九次当新郎时娶的夫人。她知道，孟明视、西乞术、白乙丙这三个人，那可都是父亲穆公的股肱之臣，心里一合计，自己的娘家人自己得救啊，就劝晋襄公：“秦晋之好都经历了好几代，两国向来彼此相帮。孟明视这几个年轻的武人自己要争势力，弄得两国伤了和气。我想，秦伯也一定会怨恨他们。咱们何必要替秦伯处置他的臣子呢？不如让秦伯自己去处置他们，秦伯必定会感激咱们。”晋襄公有些犹豫：“已经逮住的老虎，怎么能放回山里去呢？”文赢说：“成得臣打了败仗，楚王就把他给杀了。秦国难道没有自己的军法吗？再说了，咱们的先君惠公，也被秦人抓住过，秦伯可是把他放了回来。你父亲在外逃亡十九年，全靠秦国的帮忙，才做了国君，这又是多大的恩情啊？难道，咱们一点情义都不讲吗？”晋襄公觉得后母说得有道理，就下令把秦国的三个败将都放了。

先轸正在家里吃饭呢，有人来向他报告，说是国君把秦将给放了。先轸手一哆嗦，饭撒了一地，一个健步就冲了出去，连鞋子都顾不得穿啦，发疯似的跑到了晋王宫，一口唾沫就啐到了晋襄公的脸上：“呸！孺子不可教也！你，你将军们费了多大的劲，士兵们流了多少血，才逮住了这三个人！你知道这三个人对秦国有多么重要嘛！就凭着妇道人家一句话，你就把他们放了，你想过没有，放虎归山终成祸患！”先轸气得浑身发抖，顿足捶胸。晋襄公都有些傻啦，一是让先轸吓得，二是后悔啦，倒没有计较先轸的不敬，擦了一把脸上的唾沫：“老将军您先消消气儿。都是我的过错，可是怎么办呐？现在再追，不知道还能不能追上？”阳处父自告奋勇：“我去追！”先轸想了想说：“他们赶到黄河边，如果没有渡船就是死路一条，或许还能够追上。你要是追上他们，一定要想办法劝他们回来，你就是大功一件！”

按下阳处父不说，咱们再说孟明视三人，得到赦令，就撒开丫子玩命地往回跑，连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唯恐晋襄公反悔，再一道追杀令发下来。他们一直跑到黄河边，回头一瞧啊，远处的大路上是尘土飞扬，坏了，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果然有人追来了。三人立时傻了眼，前面是黄河拦路，后面又追兵将至，这可如何是好啊？三人急得直跺脚！白乙丙就要往黄河里跳，心说，淹死了也总比被人家抓回去当祭品强！

正在这吃紧的关头，他们冷不丁一扭头，看到不远处河边的芦苇丛里，停泊着一只小船，不仔细看呐，很难发现。三人不管三七二十一，噼哩噗噜就跳了上去，一上船就高喊：“船家，速速开船！速速开船！”

船舱里应声出来一人，一身渔民打扮，他们抬头一瞧，我的天呐，“扑通扑通”，相继都栽倒在了船舱里。怎么啦？看见谁了吓成这样？不是，是激动的！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他们的好朋友公孙枝！三人倒在船上哈哈大笑，是笑作了一团啊！笑着笑着又哭了起来，那真是劫后余生的喜极而泣。

原来，蹇叔送走了儿子就告老还乡了，因为蹇叔出山时和公子絷有言在先，帮助百里奚后就隐居山林，所以，秦穆公也不好强求，真心实意地挽留了一番之后，只得让他回家。临行前，蹇叔对百里奚嘱咐：“我军此行必败，我们还是给我们的儿子准备条后路吧。您请公孙枝在河东准备一条船，如果他们能够活着回来，后面必有追兵。”百里奚和公孙枝依计而行，公孙枝原来就是晋国人，在晋国国内行动自然方便，他亲自在船上等候，一直等了很长时间，果然，今天就等到了孟明视三人。

公孙枝忙命人开船，小船晃晃悠悠地刚离开河边，阳处父就到了，他跳下马高喊：“将军慢走，我们主公一时忘了给你们准备车马，叫我给将军送来几匹好马，请你们一定要收下！”孟明视站起来，冲着阳处父一拱手：“蒙晋侯不杀之恩，我们已经万分感激了，哪里还敢再要礼物？要是我们此去还有活命的话，三年以后，我们自当亲自到贵国道谢。”阳处父眼看着那小船飘飘摇摇，越去越远，张了张嘴，却再也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