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书虫（十二）(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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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方看向姜半见：“姑娘请吩咐。”

姜半见笑了笑：“不是吩咐，是请求。多谢先生，一直帮我。”

齐大人所言非虚，一日后，官府上门，捉拿严慢归案。

下人着急忙慌地此事告诉姜半见时，她还没起来，听说肖远和肖九九跟着严慢一块儿去了官府、肖远临出门之前还将苏方带上了，她手上动作一顿，随后平静地继续梳着长发：“官府不可能乱抓人。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们耐心等着就是，总会有个交代，慌什么？”

丫鬟婆子见她这般平静的态度，心下反而不安起来。

这么长的一段时间里，她们几乎忽视了姜半见这个姜家真正女主人的存在，今日她们才猛然发觉，她已经有十六岁了，已经……拥有了掌家的能力。

府中下人隐隐约约意识到一件事。

——姜家要变了。

下人想象中成竹在胸不日便会对严慢母子三人动手、一举夺回家业的姜半见躲在家中过了小半个月的逍遥日子。

那日听到消息时她觉得气氛正合适，便端出了处变不惊的架势，这一举动果然有效，这小半个月以来，她收到了府中诸人无微不至的照顾。原本常围在严慢与肖远身边献殷勤的人将那股子殷勤劲儿放在了她身上，她自然来者不拒，愉快地享受着精致小日子。

直到收到苏方递回来的讯号，她才暂时放弃了享受，屏退下人、翻窗、翻墙，悄无声息地向着官府去了。

事情的最新进展多少还是有些出乎姜半见的意料。

她知道肖九九定然酝酿了一个计划，可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个计划需要肖九九以命作偿。

肖远和肖九九都跟随着母亲去了官府，前者是为严慢求情，而后者的目的则完全相反。

肖九九已被脑中纷杂纠缠着的诸多思绪困了许久，一方面，她明白“杀人偿命”这样浅显易懂的道理，知道父母所为天理难容，担心陈年旧案线索不足，无法让母亲伏诛。另一方面，那毕竟是对她有生养之恩的母亲，她的所作所为……难道便对了吗？

肖九九想不出答案，于是决定冒一把险。

她最知道如何挑起母亲的怒气，在官府的牢房中，她将自己所作所为尽数说出，踩了严慢几个痛点后，严慢果然怒意大发，趁着无旁人在此，几乎要将她给掐死。

肖九九想得简单。

来了这么久，案子还没判，定然是遇到了什么难处。如果当年的旧案判不了，那重新造一桩就是了。母亲偿了命，她这不孝女也无脸苟活于世，不如早些下去，还能帮母亲将去时路打点一二。

得亏苏方不声不响地在阴影中藏了一个多时辰，否则还真是阻止不及。

姜半见赶到时，齐大人已将肖九九从牢中带出，安置在屋中请来大夫为她检查，并嘱咐了苏方并几个人在边上看顾着。

她脖子上的指痕未消，好在并无大碍。

姜半见在床边坐下，一眼就注意到，表姐脖子上只有舅母留下的痕迹，肖九九被掐着时，大概完全没有挣扎。她稍稍体会了一下表姐的心情，想好劝慰之语，用手帕擦擦眼角，一声“表姐”还没喊完整，眼泪扑簌簌便开始往下掉。

肖九九没想到她会来，更没想到她会在自己面前哭得梨花带雨，让人的心一下就揪了起来。一时间，肖九九也顾不上其他的，慌忙就开始替她擦眼泪，却又因不知她为何而哭，半天憋不出一句安慰人的话来。

苏方隐隐约约预料到她将要扮演的是一个什么角色，趁她哭得认真，肖九九的注意力也全在她身上，苏方忙给屋中其余几人以眼神暗示，带着他们悄无声息便退出了这屋子。

他所料不差。

刚才门口站定，他就听到半见用最委屈不过的语调断断续续哭诉出一句：“我在这世上只剩下表姐你这一个家人了，连你也要丢下我而去吗？”

他摸了摸鼻子，只当没听到，不敢吱声。

不管这句话合不合理吧，至少它起到了作用。

一刻钟后，姜半见红着一双眼睛从屋中出来时向着他眨眨眼，大概是“劝好了”的意思。

苏方点点头表示明白，将用冷水浸湿的帕子递给她：“敷下眼睛。”

那日他就不够细致，半见在慈惠大师面前哭过那一通后，眼睛肿了两三日。

姜半见微怔，含笑接过。

苏方这才越过她看向屋中，肖九九已然睡下，与方才相比，眉宇间瞧着确实平静了不少。

“肖姑娘她……”

“我告诉她，从前的肖九九已被舅母一把掐死，随着舅母到地府尽孝去了。今日之后，她与肖家再无关系。世道多艰，她答应了陪我一块儿闯荡。不知先生是何想法？”